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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以二位之交情或可一行,但本王若有此意,早些时日便可动手。”李延晁叹道,“既是愿得诚,便不愿做此下等之举。只是,若长宁侯真的动手闹出了动静来,那就是给本王送把柄,这些个杀逐官民和劫商藏盗的罪名,可就要易主了。”

云卿安眼神一凛。

昭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自己的藩地之上若真要推罪构陷,没人拦得住。此次就算能脱困,司马厝回京后要面对的便是更为凶险的难局。

再淡定的周旋也可因一人而妥协。

“本王要的不多。”李延晁见时机差不多了,低笑了声,开口道,“云督手上的玉戒不错,可留与换。”

*

作者有话要说:

[1]引自《悼亡诗》

第71章 声不起 人远当殊,寒光零落。

宣君权神授,万民朝拜,共呼朗朗千秋,拥陛下高枕山河万万岁。澧都中盛况将至,然明堂风不近街头巷尾,博雅院旧址本已荒废多时,今日却是当朝清流重士秘密汇集商讨,酝酿等候,心照不宣。

他们也是因听闻了赵建章将至京城的消息,或多或少地生出了些希望来。

“赶上这个节点自是面临诸多难处,气盛而形衰,筹备正急,宫内事宜皆被置在了魏玠的眼皮子底下。”大理寺卿王阆坐立难安,语气沉重道。

现下这情况虽急,却还不到向阉党发难的好时机。

“可不动,又怎知魏阉会在朝拜时做出什么来?他前些日子可是才被封为了‘贵翁’,万一这回他也想要给自己加个神授高权的名头来呢?怕就怕到时候拜天拜地拜菩萨,访辈访堂访魏玠……”翰林伴讲谌方止嘲讽道。

气氛有些凝重,谁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诚然,手有权柄自能权倾一时,黄牙利嘴有时候也能胜过罄竹罪书一状。但有备无患,总有东风经来日。”秦时韫停下了手中的笔,将所书推置于众人眼前,“进言书已初拟,还请诸位过目一番,若无异即可落名进与。”

路经波折而至,既然想要联名上书弹劾,书罪陈情自是不可少。

“秦大人所言在理。”有人叹息一声,附和道,“吏民不修,内忧外患,江山摇光不可曳。立心立命,我等尽力而为,余下的,就交给天意。”

“你个杀千刀的小贱奴,在长宁侯那得了不痛快,有种上侯府撒野去!气撒我身上就能逞威风了是吧?方圆百里就你最能耐……”徐聿话音未落,便又被祁放重重地一拳砸跌去了墙根,早已鼻青脸肿。

人远当殊,寒光零落,香雪着蒙。

“开弓没有回头箭,但已无路可退,总不能让魏狗一直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横行下去,腐朽晦气,受苦的还是百姓生民。”王阆斟酌半晌,终是服气了般地妥协,“陛下受小人蒙蔽时日已久,清名染浊,未可明谏匡扶,实愧吾主。”

今苏和风逝,这种局势之下又不好亲自前去府上拜见露脸。司马厝自能理解倒不意外,只是问道:“祭礼可收下了?”

但留以筹划的时间仍是不多了。

谁也都知道风险不小,毕竟前些时日受难的官员惨状仍历历在目。

久虔迈入门槛走过来到司马厝面前,告道:“苏家因事拒托,未能前来。”

司马厝回过脸去看着院屋里边的情景,沉肃而未再追究。

“明谏匡扶,实愧吾主”之言经他耳畔打了个旋,固思被渗透得悄无声息,怀疑扎了根时哪怕是捕风捉影都是罪证,但若是空口白牙地认定了反而会简单许多。

督主离开后的这一段时日都难得其音讯,直至今时,司马厝来厂将督主的命令传达命人布置下去。祁放追问督主行踪消息,毫不意外地在司马厝那吃了瘪,他窝着的火这会全拿徐聿发泄了。

司马厝眸色柔和了一瞬。

昔交握察玉戒空失,经问知遗,当择银室新打,结对以赠。

木桌连同锅碗瓢盆被来人踹得七零八落,颠倒碰撞声乍现,伴随而来的是徐聿的破口大骂。

东辑事厂主事里房。

“未。”久虔的话语顿了顿,他心里的那股异样感始终挥之不去,“我前脚刚走,苏公子便派人又送回去了,只说心意代领。”

听信和抉择,从来都是被推着去的,早定也是枉然。

此次本就仓促,只能在草局中谋周全。从王藩回京一路之上原被促使远离官道绕行以图避人耳目,而他设法拖延,行至折渡时与久虔等人明里暗间动手反制,故而摆脱得以寻宽。

众人纷纷聚拢上前,确认无异后陆陆续续落名按下手印。也有人犹豫良久,终还是不敢冒头灰溜溜地离开,出去时还不忘颇为尴尬地向候在门边的司马厝抱歉似的作了个揖。

祁放厌弃地收回手,擦了擦嘴角,狠声道:“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徐大档头,你可是自身都半陷进土里了,就等着那一盖可就连脸都露不着了。至于同司马厝的仇,我日后再慢慢算。”

卿安……

司马厝没理会他们,单只眉梢挑了挑。

徐聿却只能恶狠狠地盯着祁放,吐了一口唾沫嘲道:“怎么,我看你是被猪血泼糊涂了,你是看不清自个几斤几两了吧,以为自己甩了点手段把我给挤了下去就真真正正是东厂第二人了?呵痴人说梦哈哈哈……”

“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被迎头重重砸过来的是一张残坏方凳,不多时,徐聿便已是头破血流,嘴里却仍旧骂个不停。

他先前在共事时遭了祁放的暗算,受了重伤未愈不说,还连指使的权力都被彻底夺了,恼恨都积攒着恨不得化成千刀把人给剐弑。

“姓徐的你给我听好,就你这两面三刀摇摆不定的嘴脸早该被撕烂八百回了,别以为外边一些不干不净的人给你些脸就真当自己成香饽饽了,不过是看在督主的面子上留你一命,趁早滚省得我费力气踹你!”

“你……你监视我?呸,你卑鄙!”徐聿已然连话都说不利索,强定了定神。

对方探他意思抛出橄榄枝之时没少乔装后与他暗中约见,祁放显然是发现了的,但更多更深的,定不会暴露才是。

“你可真是,耽误了我不少时间。”祁放不屑地剜他一眼,砸打得越发狠。都是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碍了路就得被清。

又不知过了多久,呼出的气都比进的多,徐聿渐渐地都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了,只隐约听到祁放愤怒离开的脚步声和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徐聿心下松了松,未几果等到窗棂异动,便知是过来接他逃离的内应来了。他嘴角扯了扯,却是有一股带腥热液流淌而出。

在东厂待不下去,不合故转投,本就是求前途罢了,奉何主皆可。

——

京外的别庄所距未远,而足够掩人耳目,低调而不显庸俗,就算曲亭水榭往来之客是奢纵惯了的,却也都能偏安一隅,纷流似乎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了。桃柳之涧,暖风拂槛,阁廊檐道弯曲间,回眸便窥青山鲤戏。

然,被用刑的恶声却时不时地能被听到,候在暗房外门的人俱感到一阵生寒,连头皮都在发着麻。薛醒就最先一个后悔不迭,正想急忙忙跑开却发现脚步沉重,挪都挪不动。

“小公爷,您看这……最是心狠手辣云厂督,大佛来这歇脚,什么时候才能送走?”小厮颤巍巍小声嘀咕道。

薛醒忽而有了气力,横他一眼,道:“着急送什么送?时候到了我自会送云督回京,我兄弟的媳、媳妇还能反了天去不成,说了要给他把人看好的。”

“这,这……”小厮吞吞吐吐,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薛醒也没功夫理他,暗自琢磨着,司马还能好上这一口。

浥水泛舟游玩时偶得遇,人多混杂的地方易出是非。薛醒只记得他当时正兴致勃勃在湖水之上抛着红绡,见着后正想热热闹闹上前打个照面,不料司马厝却在船里动手和人打斗起来,云卿安趁机抽刀插进船板致渗水生乱,后这两人竟直接跳下水里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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