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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孩子听得懂的语言反复申述“忍辱负重”的意义,不过檀羽冲虽然早熟,却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他只能说道:“妈妈,你只须告诉我杀坏人是可以的那就得了,我当然也不会把杀人当作玩耍的。”

不知不觉己是走到了对面山坡,那惨酷的场面果然是目不忍睹,张雪波苦笑一声,也就不再和孩子说了。她正想绕道而行,忽地隐隐听得一声呻吟。

张雪波吃了一惊,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呻吟声断断续续听得更清楚了。

她大着胆子走到尸首堆中一找,果然发现了一个活人。这人看来只是受了轻伤,躺下来装死的。他看见张雪波来到他的面前,竟然坐起来了。

不过,他虽然伤得不算重,但体力却恢复,为了骗取张雪波的同情,仍然装作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张雪波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颤声道:“你、你还没死?”这句话其实问得极其可笑,死人又怎能够说话?那人叫道:“救,救命!我,我渴死了!”

张雪波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安慰他道:“别慌,你不会死的,我给你水喝。”她离家的时候,是准备有可供两日之用的干粮的食水的,当下打开那盛满食水的葫芦,叫那人张开口把水倒入他的口中。

檀羽冲道:“妈妈,他不是坏人吗?你为什么要救坏人?”

张雪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罪不至死,而且他又受了重伤,不会伤害咱们了。所以纵然他是坏人,咱们也应该救他。”

那人喝了小半葫芦的水,体力恢复几分,精神一振,说道:“娘子,多谢你,你真是一个大慈大悲的女菩萨。”

张雪波见他满身血污,说道:“可怜,可怜,待我瞧瞧,你伤在哪里,我给你敷上金创药。”

那人色心顿起,心里想道:“妙极,妙极,这漂亮的娘儿想必是哪家猎户人家的小媳妇儿,难得她随身还带有金创药,这回我可真是因祸得福了。”他受的只是轻伤,不想给张雪波发现,突然反手一刁,扣着了张雪波的脉门。

张雪波做梦也想不到这人竟会恩将仇报。脉门被他扣住,半边身子酥麻,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你、你干什么?”

那人笑道:“不必劳烦你了,药,我会自己敷的。不过,我是药也要,人也要!”

张雪波气得大骂:“你这畜牲!”

那人哈哈笑道:“好标致的姐儿,我是要定你了。你跟我不会吃亏的。来,来,来!咱们先来亲个嘴儿!”檀羽冲喝道:“狗东西,你敢欺侮我的妈妈!”拔出匕首,扑上去刺那金兵。他扑上去一刀刺着那金兵的小腿,刺是刺着了,可惜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孩,能有多大气力,那金兵全他的匕首划伤了一点皮肉,大怒喝道:“踢死你这小杂种!”一个“虎尾脚”倒蹬踢出,“当”的一声,把檀羽冲的匕首踢飞,幸而植羽冲还算灵活,身体没有给他踢个正着。

虽说只是伤了一点皮肉,疼痛的感觉还是有的。这刹那间,那个被刺了一刀的金兵,他的一只手本来是抓着张雪波脉门的,一痛之下,不知不觉也就稍微松了一些,抓得没那么牢了。

张雪波毕竟是练过武功的女子,刚才不过是毫无防备,这才受对方所制而已。此时她情急拼命,一觉有机可乘,武功自然而然的就登肘施展出来了。她横肘一撞,挣脱了魔爪。

这金兵不知死活,只道她不过是有几分气力的女猎人,给她挣脱,暴怒如雷,“贼婆娘,胆敢行凶!我看得起你才要你做小老婆,你若不识始举,我把你们两母子全都杀了,看你如何逃得出我掌心!”口中粗言秽语大骂,双臂箕张,扑上来又要抓张雪波。

那柄匕首半空落下,张雪波抢先一步接了下来,骂道:“畜牲!“那金兵一朴被她闪过。只见白光一闪,那把匕首己是刺入了他的咽喉。张雪波松了口气,拨出匕首,叫道:

“冲儿,你没事吧?“哪知她还未回过来,已是听得她的儿子一声尖叫。

这一叫非同小可,回头一看,只见她的儿子已是被另外一个满面血污的金兵抓在手中。

这个金兵更加狡猾,他是完全没有受伤装死的。他伏在尸首堆中装死,骗过了那虬髯汉子,在他的同伴和张雪波搏斗之时,他也丝毫不露声息,此时方始突然跃起。

“哼,你还想过来和我拼命吗?乖乖地给我站着,否则我捏死你的儿子!”

张雪波手中拿着匕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却是不能不停下脚步了。

那金兵哈哈笑道:“我没有他那么笨,我早已看出你不是普通的猎妇了。听说檀公直的儿子娶了一个汉女为妻,想必你就是那个汉女吧?”

张雪波道:“我,我不是的。求求你行个好,放了我的儿子吧,你受了伤,我可以用金创药和你交换。”金兵哈哈笑道:“你说谎的本领太差,眼力也太差!”

他嘿嘿冷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受伤,我告诉你,我身上的血不过是同伴的血。你的金创药留着自己用吧,不过,你要我放过你的孩子,那也不难,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张雪波咬牙说道:“你想要怎样?”

那金兵笑道:“也没怎样,你长得不错,我只想你做我的老婆。我是尚未娶妻的,不会像那个人一样要委屈你做小老婆。”张雪波忍不往又骂:“畜牲!”

那金兵倒不动怒,冷冷说道:“你不肯答应,那也由你,只是你的儿子我可要拿回京师献给皇上了。嘿嘿,檀贝勒请不到,这孩子纵是杂种,毕竟也还是他的孙儿。我大的功劳捞不到,小小的功劳那是到手了的。”

檀羽冲忽地骂道:“你敢骂我是小杂种,你才是杂种!”突然张口在他肩头一咬。

金兵大怒喝道:“小杂种,你不想活了!”不过他可舍不得这个人质,只有把擅羽冲高高举起,作势要把他摔死。

张雪波恐怕他真要摔死自己的儿子,无暇思索,把手一扬匕首飞出。

那金兵正在张口大骂,匕首飞来,恰好飞入他的口中,穿过了他的喉咙!那金兵叫也叫不出来,身躯向后倒下,孩子给抛了出去。

张雪波一掠而前,接下儿子,定睛看时,那金兵已是倒在地上,鲜血好似箭一样从中里射出来。

张雪波不敢看这惨状,连忙拔出匕首,拖了孩子,跑到树林里面。檀羽冲道:“妈妈,你真好本领,你教我用飞刀好吗?”

张雪波的暗器功夫是跟张炎偷偷学的,其实还未练成,她想起刚才那样危险的境况,心中犹有余悸,这飞刀一掷,倘若万一失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冲儿,在你未找到师父之前,妈妈会的本领,只要你肯学,妈妈当然会教给你。不过,你一定要遵从妈妈的吩咐,否则我宁愿你不懂武功。

你答应吗?”

檀羽冲道:“妈妈,你要我答应什么?”

张雪波道:“冲儿,你很懂事,咱们就好好地谈一谈吧。先拿今天发生的事情来谈一谈。”

檀羽冲道:“妈,我做错了什么吗?”

张雪波道:“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也忘记了公公(张炎)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檀羽冲道:“公公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张雪波道:“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不错,敌人也分好几种,有的罪大恶极,有的只是奉命而为,身不由己;有手上拿着刀的敌人,有笑里藏刀的敌人,但也有业已放下屠刀,愿意悔改的敌人。不能一概而论,一味滥杀。但那个假装受了重伤的金兵,为娘的没有仔细察视,就去救他。对敌人毫不提防,这就是大错特错了!”

檀羽冲过:“妈,我也听得公公说过,公公说一个人总是难免会犯错的,只要在做错的事情中得到教训,那么坏事也就变成好事了。那两个坏人已经恶有恶报,孩儿也没受伤,妈,你也就不必难过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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