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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缭越发慌了,忽地心中一计,喝道:“老楮,你闲着双手干什么,还不偷把那小杂种给我拿下。”只要楮岩帮人把檀羽冲拿来当作人质;那就可以要胁这个书生了。

他以为楮岩一定懂得他的用意的,哪知楮岩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听了车缭的话。露出一脸愕然的神色,却没有立即动手。

这个时候,书生的一支曲子也恰好奏完了。

他停止吹萧,忽地朗声吟道:“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周。”歇了一歇,玉萧朝着檀羽冲一指说道:“冲儿,后面两句你给我念出来!”

他开始朗吟的时候,檀羽冲的脸上已经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似是又惊又喜。

楮岩更是诧异,心里想道:“这人也是莫名其妙,在刀光笼罩之下,居然还有心念诗?

这孩子不过是个仆人的孩子,我从没见过他手中捧过书本,又懂得什么诗书?”哪知他心念未已,檀羽冲已经接下去念道:“掩泣空相向,风尘何所期?”书生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好孩子、你果然是我的徒弟!”

楮岩又是莫名其妙,不懂因何凭着这两句诗他们才能师徒相认。“这书生一出现的时候,早已说明自己的身份是这孩子的师父了,为何又要他念出两句诗才能确定他是自己的徒弟呢?”他想。

原来这书生在答应檀公直的请求,收他的孙儿做徒弟之时,为了预防有意外的发生,曾留下一把扇子,作为他日师徒相认的信物,扇主题有一首诗,就正是他们现在所念的这首诗。这其中原委,楮岩当然不会知道。

这书生曾经历过无数险恶的风波。误中别人陷阱的事情也曾有过。因此他虽然相信檀羽冲就是他要找的徒弟,但这只是“相信”而已,还必须得到确实的凭据,他才能决定以后的事情怎样去做。

檀羽冲比他还更欢喜,跳起来叫道:“师父。师父,你果然是我的师父!”车缭喝道:

“楮岩,你聋了吗?我吩咐你把这小杂种拿下,为何还不动手?”

但此时动手已经迟了。

书生在大笑声中,玉萧倏地挥出!

缅刀与玉萧碰个正着,当的一声,溅起点点火花。玉荒无损,缅刀已有缺口。

车缭大吃一惊,正想收回缅刀,忽觉虎口一麻,缅刀坠地,人也退了下去。书生出手如闪电,他来不及招架。就已给点了穴道。

楮岩见车缭倒下,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抓檀羽冲、此时他才去抓檀羽冲,已不是为了车缭的缘故,而是为了替自己找“护身符”了。

书生脚尖一挑,把跌在地上那缅刀挑起,缅刀化作一道银虹,向楮岩飞去。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快过飞刀的了。飞刀来势急劲,要躲也来不及。

他心头一凛,闭上眼睛,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檀羽冲吓得呆了一呆,连忙叫道:“师父,手下留——”,一个“情”字还未说得出来,楮岩也倒下去了。

楮岩只道必死无疑,哪知只觉肩头一麻,使即倒在地上。

他虽然不能动弹,但却已知道他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没受伤。

原来书生飞刀的手法妙到毫巅,飞到楮者背后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只是“刀柄”是部分撞着他的肩并穴。这把缅刀的“刀柄”是用两块薄薄的铁片包着的,虽然铁片很薄,已经起了保护作用,连他的皮肉都没伤着。

书生微笑道:“我知道这个人对你还算不错,我没伤人。这把缅刀弃之可惜,你收下来就当作师父给你的见面礼吧。”

檀羽冲一看,楮岩身上并没鲜血流出。这才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他拾起缅刀,那书生也已来到人的面前。

檀羽冲叫道:“师父,我找得你好苦,想不到今天能够见得着你。”

他扑入那书生的怀中,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不知不觉流出眼泪。

书生说道:“别哭。别哭。你爷爷不是常说,好孩子流血不流泪的吗?”

檀羽冲道:“咦,你怎么知道?”

书生说道:“我是你爷爷的好朋友,他平时的习惯用语,我当然知道,唉,二十年前,他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的。”

“那把扇子呢?”书生见檀羽冲已经抹干了眼泪,便即问他。“他妈妈手里。”檀羽冲道。

“你爷爷呢?”书生问道。

檀羽冲道:“爷爷己经死了!”

书生大吃一惊,叫道:“死了?怎么死的?”

檀羽冲道:“给坏人害死的。”

书生道:“你爹爹呢?”

檀羽冲道:“爹爹也死了,还有,外公也死了!他们都是给坏人害死的,死的好惨。”

书生道:“你可知道那些坏人是谁吗?”

檀羽冲道:“我不知道,但听妈妈说,那些坏人有金国皇帝派来的,也有宋国皇帝派来的。”

书生道:“那么你妈妈还活着吧?快快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檀羽冲道:“她在商州节度使街门。”

书生征了一怔,说遇:“商州节度使衙门。”

檀羽冲道:“不错,这几年我和妈妈都是住在那里。”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知道师父一定是因为听见他们母子住在节度使街门而感觉奇怪,他想和师父解释,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书生也知“说来话长”,心里想道:“待我见了他母亲再问不迟。”

他悼念好友之死,情绪激动之极,悲声吟道:“掩泣空相向,风尘何所期,檀公,檀公当时我在扇上题这首诗,想不到竟成诗谶,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他忽然转身踢了车缭一脚。

这一脚踢得并不重,但车缭已是像杀猪般号叫起来。不但号叫,而且在地上打滚,好像正在受着酷刑,有一条无形的鞭子,不断鞭打他。

楮岩和车缭一样,都是被点了穴道但尚未失掉知觉!楮岩见车缭如此惨状,又是怕,又是有点奇怪,车缭的内功甚是不弱,而且他的脾气又是十分倔强,怎的这一脚都捱不起。

他哪知道,原来这书生的一踢,乃是用独门的点穴功夫,踢着了车缭“大樵穴”这大樵穴的部分正当背骨的神经末梢,车缭的“大樵穴”受了书生内功的冲击,登时全身八万四千个毛孔都好像有一根利针在钻刺一般。痛苦的感觉,难以形容,岂只像受列形鞭析,简直是超过天下的任何一种酷刑。

书坐冷笑道:“你会折磨孩子,如今我也叫你尝尝该受折磨的滋味,”车缭叫道:

“你,你杀了我吧!”

书生冷冷说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车缭呻吟道:“你,你划出道儿吧。”

书生道:“你绝不会无故怀疑这孩子是檀公直的孙儿,是谁告诉你的?”

车缭道:“是哈必图。”

书生似乎吃了一惊,喝问:“哈必图已经来商州?”

车缭正在忍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他只“嗯”了一声。

书生道:哈必图已经见过了这孩子么?“车镣道:“还没见过。”

书生道:“即然没有见过。何以你又说是他告诉你的?”车缭道:“这,这…”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上气不接下气的呻吟道:“我,我要死啦!”

书生飞起一脚。这一脚踢在他的尾骨上。踢得很重,但说也奇怪,这重重的一脚踢过之后。车缭身上所感受的那种有如给无数利针钻刺之苦。

却是顿然消失了,书生淡淡说道:“你老实回答我,我可以让你保全一条性命,否则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湖上习惯的说话,所谓“可以让你保存一条性命,那就是要废掉他的武功的意思。

书生一时间没有详加考虑,不知不觉,用了这句江湖上的惯语,本来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车缭的面孔,登时又变得苍白如纸了。书生还没觉察,喝道:“说下去呀!我已经替你解了穴道,你还在赖死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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