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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段郎,你去吧!但愿吉人天相,你和史大哥、大嫂,都能平安回来!只、只可惜我

刚在产后,不能和你同去了。”

段珪璋微笑道:“你要把孩子抚养成人,这比我去拚死,还要难很多,我不能为你分

劳,只有请三哥照料你了。”他极力使语调平静,但微笑之中仍然掩盖不住悲凉。

窦令符笑道:“圭璋,以你的武功,未必便不能归来,我们还等着你会对付精精儿

呢!”其实这番说话,不过是慰他的妹妹而已,段珪璋武功再高,闯入龙潭虎穴,双拳难敌

四手,要全身而退,已极困难,何况他还要救人。”

鸡声已啼了三遍,段珪璋道:“好吧,咱们都该走了。我和你们同走一程,到村头分

手。”

元旦晚上,人们都睡得很迟,路上还未有行人,史家正在村头,在经过史家的时候、段

圭璋忽然停下步来,说道:“让我看一下孩子。”

他在孩子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沉声说道:“若是我万一不能回来的话那史大哥也是不能

回来的了。孩子长大了之后,你要他打听史小姐的下落——希望她还能活在人间。若是毫无

音讯,也要等到三十岁之后,方能另娶。那股宝钗,你要藏好,作为凭证。”

窦钱娘含泪说道:“我会—一告诉他的,你放心吧!”段珪璋道:“十载夫妻,累你操

劳不少,请受一拜!”窦线娘道:“我得到这样的英雄夫婿,不管今后如何,都是一生无憾

的了!你亦请受我一拜!”

交互一揖,段珪璋立即离开,他怕看妻子的泪眼,头也不回,便即上路。忽听得铁摩勒

高声叫道:“姑丈,且慢!”

段珪璋道:“你有何事?”钱摩勒道:“我跟你到长安去。”段珪璋道:“你跟去做什

么?”铁摩勒道:“想到长安开开眼界啊!”段珪璋笑道:“你知道我到长安干什么?这可

不是好耍的啊!”铁摩勒道:“我知道你要到安禄山府中救那性史的义士去,姑姑刚在产

后,三叔的伤毒未曾痊愈,他又要赶回去应付王家的人,都不能陪你。我却闲着无事,正好

和你作个伴儿!”段珪璋正色道:“这是赌性命的勾当,你知道么?我不能要你同行!”铁

摩勒也正色道:“姑丈,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就只准你自己做英雄好汉么?不管你要不要

我,我已是跟定你的了!”段珪璋大受感动,说道:“好,你有这样的志气,我就带你同

行。到了长安,你可要听我的话。”铁摩勒道:“这个当然。”窦令符本来舍不得铁摩勒,

但他也知道这少年的性子极是刚强,说一不二,而且他想到这次自己前来求助,如今段珪璋

有事,自已不帮帮忙,让铁摩勒去,也正好卖个人情,便即说道:“这孩子的功夫还过得

去,最少也可以做个通风报讯的人。你就带他去,让他磨练磨练也好。”

段珪璋道:“三哥放心,我总不能让这孩子陪我送命。到了长安,我定有处置,要是我

也万一能保住性命,救得史大哥回来的话,我会到幽州去看你们,顺便跟那精精儿见见高

下!”他已在心中决定,要把自己的武功心法传给铁摩勒,并且决不让他同到安禄山的府中

冒险。

铁摩勒何等聪明,早也听出了这两个人的意思,心中想道:“到了长安,我自有办法,

你想把我撇开,未必能行。”他眼珠一转,打定主意,却不开言。

窦令符大为欢喜,虽然段珪璋此去凶多吉少,但究竟还未完全绝望,他如今已答应了愿

在事情完后,便去对付精精儿,那么只要他无恙归来,窦五二家之争,窦家是稳操胜券的

了。

窦线娘听得铁摩勒同去,心中稍宽,扬手说道:”段郎,你此去见机行事,若是急切之

间,不能下手,便不可强为。要人帮忙的话,可以叫摩勒捎个信来。”段珪璋道:“我理会

得。娘子,你也要好生保重,记着我的话,好好扶养孩儿。”他怕看眼泪,不敢回头,带了

铁摩勒,便直奔长安而去。

长空离段家不过六十里路,当天便到。正是:胸中侠气未曾消,抛家暂作长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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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大唐游侠传》——第 四 章敢笑荆轲非好汉 好呼南八是男儿

梁羽生《大唐游侠传》 第 四 章敢笑荆轲非好汉 好呼南八是男儿 三天之后,在长安明凤门旁边的一家酒楼上,来了两个生面客人。

明凤门是唐朝皇宫的第一道大门,这座酒楼的位置在皇宫旁边,它的顾客也都是些不寻

常的人物。其中有早朝归来的文武官员,因为住处距离皇宫较远,来不及回家,便到这里吃

中饭的。也有些官中的宿卫,散值(即下班)之后,和同伴到这儿喝酒的,所以别的酒家晚

上热闹,而这家酒家却是上午的生意最好,而顾客之中,十之八九也都是相熟的客人。

但今天来的这两个客人。却是第一次到这豪华的酒肆,应中无人相识。这两个人,一人

年约四十开外,器宇轩昂,披裘佩剑,似乎是个豪客,和他同来的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

年,打扮得也像个贵家子弟,但双眸炯炯,精光闪烁,令人一看,就知他是个精明能干的少

年,远非那些徒祖先遗荫的绣花枕头可比。

酒楼上的客人虽然觉得这两个生客有点特别,但这家酒楼在长安名气很大,不时有外地

豪客慕名而来,或者到此求官谋事的,所以大家虽然觉得有点特别。却也不以为意。

这两个入正是段珪璋与铁摩勒。原来段珪璋到了长安之后,即借宿在一处相熟的僧舍

中,寺院的主持名唤怀仁,是个高僧,段珪璋的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是这个寺院的大施

主,怀仁和段珪璋亦是方外知交,所以段珪璋选择了这间寺院作为藏身之所。但段珪璋虽然

有了栖身之地,却无法知悉安禄山在长安的府邸所在,后来他打听到有这么一家酒楼,心想

安禄山既是常常进宫。这家酒楼的顾客,不乏和宫廷有关系的,因此便携了铁摩勒前来饮

酒,希望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为了适合这家酒楼的顾客身份,他把所带的银子都换了华贵的

衣裳。

这时是近午的时分,正是酒楼上的热闹辰光,靠窗的一张桌子,有几个官儿围着轰饮,

其中却有一个中年书生,只是一袭布衣,箕踞案头,言盼自如,豪气迫人!那几个官儿,却

反如众星供月似的,对他甚为恭敬!

段珪璋心中一凛,想道:“这人相貌清奇,气概不凡,端的是平生罕见,不知究竟是什

么人物?这几个官儿,也回非凡俗,想不到官场之下竟有这班人物!”

段珪璋正在注视那布衣书生,忽见那书生的眼光也向着他射来,蓦地击桌赞道:”好

剑,好剑!”段珪璋吃了一惊,心道:“这书生倒是个识货之人,我的剑还未出鞘,他已经

知道这是把宝剑了!”那书生向他招手道:“来,来,来!金樽有酒应同醉,结客何须间姓

名!你过来饮酒,宝剑借我一观。”

饶是段珪璋走遍江湖,也从未碰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向他借宝剑观

赏,这在江湖上是大大犯忌之事,可是那书生豪气迫人,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令段

圭璋为之倾倒,顿时间也不禁豪情勃发,忘了所应有的顾虑,应声便站了起来,走过去道:

“得蒙先生邀饮,何幸如之,只怕这把剑尚不是当名剑之名,有污先生焱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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