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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似是保母的妇人走了进来。

这妇人的相貌甚是可怖,脸上交叉两道伤痕,额角上有几个疮疤,眼皮倒卷,裂开几

条,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但虽然如此,却并不感到可憎,甚至再多看两眼之后,还感到

她有一种天然风韵,远比庸脂俗粉可比。她气度雍容,举止娴静,体态苗条,虽然她头发已

经花白,但可以断定:在她年轻的时候,容貌未曾毁坏之前,一定是个出自名门的美人胎

子!

铁摩勒一见,禁不住心头一震,又悲又喜。想道:“这一定是卢夫人无疑了。可怜她为

了保全贞节而自毁容颜,在这十年中不知曾受了多少苦难。”

果然便听得薛红线说道:“卢妈,我正玩得高兴呢,我还不想回家。”这一声“卢

妈”,证实了铁摩勒的推断无差。

卢夫人柔声说道:“你已玩了半天了,你瞧你的衣裳都湿透了,是不是刚练过剑来?你

肯用心练剑,我很欢喜,但出了这么多汗,就该回去换衣裳了。要是生出病来,怎么得了

啊!”对薛红线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铁摩勒又禁不住心中一动,想道:“是了,这个薛红线一定就是她的女儿。想必是薛嵩

夫妇见这孩子可爱,认了她作女儿。

却要她本来的母亲作为保母,不许她表露身份。”

薛红线揪着小嘴儿撒娇道:“卢妈,你先回去,我不会生病的,生病了也不怪你。你不

知道,今天来了一位王叔叔,他的本领可高强呢,我们正要请他指点剑法呢!王叔叔,王叔

叔,你佩有长剑,一定懂得剑法,也抖几手给我们瞧瞧好不好?”她像游鱼似的,从卢夫人

身边溜开,又来缠铁摩勒了。

卢夫人望了铁摩勒一眼,她不知铁摩勒是谁,一时倒不好说话,想等待这位“王叔叔”

帮她劝说,铁摩勒却已拔出剑来,说道:“也好,指点你们,我不敢当,咱们倒可以琢磨琢

磨!”

两个女孩子拍掌叫道:“好极了,让我们看看你的剑法,那更是求之不得!”

卢夫人正自心想:“这客人真不通情。”忽听得铁摩勒弹剑歌道:“宝剑欲出鞘,将断

佞人头。岂为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声音悲壮,大有燕赵豪侠

弹剑悲歌之慨!

这几句诗正是段圭漳平日所喜欢朗吟的。当年,在他准备去刺杀安禄山的前夕,就曾经

像铁摩勒如今这样,弹剑高歌。

卢夫人听了,不觉大吃一惊,定睛看着铁摩勒,忍不住两点泪滴了下来。幸而雄红线正

在缠着铁摩勒,没有察觉。

这两个女孩子听得奇怪,问道:“叔叔,你可是背剑诀么?”铁摩勒胡乱点了点头,薛

红线道:‘你要一口气连使六招么?”原来她们初学剑术的时候,都是每学一招,便要先念

一句剑诀的。薛红线听出他是共念了六句,却听不明白他是说些什么。心里在想:“这位王

叔叔所念的剑诀,倒像卢妈教我念的诗句一般。”

铁摩勒道:“不错,我该套剑法县不能拆开本_地地的胜。

前面一段是六六三十六招,后面一段是四十二十八机前而具。

六把自成一节,后面是每七招自成一节。”

薛红线拍手笑道:“你的剑诀比我们的剑诀好听得多,一定是好的了,赶快练给我们

瞧。”

铁摩勒道:“我是要练给你们瞧,但是小孩子也应该听大人的话,你先换衣服去,免得

卢妈为你担心。”

薛红线急于要看铁摩勒的剑法,嚼着嘴儿说道:“换衣服不打紧,只是我一回家,我妈

就不会让我回来了。她一定说,你今天已经玩得够了,要去明天再去吧。”

铁摩勒笑道:“那么,你就明天再来吧,反正我明天也还未走。”

淡红线道:“不成呀,要是你现在不练给我瞧,我今天晚上会睡不着。”

聂隐娘道:“我有一个办法,我只比你高一点儿,我去年的衣裳一定合你身材,你到我

房里来换过一套旧衣裳吧。”

薛红线道:“好,到底是表姐你想得周到。卢妈,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看了这位叔叔的

剑术就和你一道回家。”卢夫人道:“你妈等着你呢!”薛红线道:“你给我撒个谎儿,就

说那个时候才找见我不就行了?园子这么大,我们倘若不在练武场上,本来你就不容易找见

我们的。咱们三人一样说法,还怕骗不过吗?”卢夫人道:’‘呀,你真淘气。好,你就去

换衣裳!吧,快去快来。”

这两个女孩子走后,卢夫人露出疑惑的眼光,说道:“清恕老婆子冒昧,请问少爷,你

刚才念的是什么诗句?”铁摩箭道:“我也不知,我是听得一个人常常在念,我听得多了,

也跟着背熟了。”

卢夫人道:“这个人呢,他还在世上吗?”铁摩勒道:“他遭过许多灾难,您是上天怜

他大仇未报,暗中保佑他,每次灾难,他都逃过了。说不定他不久就会到长安来。”卢夫人

经过了这番试探,对铁摩勒已不再怀疑,连忙问道:“你是谁?你既与那人相识,又怎么会

到这里来?”

铁摩勒这才说道:“实不相瞒,段门窦夫人的长兄乃是我的义父,当年我也曾随段大侠

偷入长安,在安贼家中大杀了一场,可惜寡不敌众,救不了尊夫。”卢夫人吃了一惊道:

“你是铁摩勒么?”铁摩勒道:“正是。夫人,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卢夫人道:“当日

事情过后,聂锋便告诉我了。你的名字则是他后来打听到的。聂锋此人,虽然从贼,尚知是

非。我也曾屡次劝说过他,料他迟早必会弃暗投明。你可是知道了他的心迹,才投到他的家

中来么?”铁摩勒道:“这倒是一件巧遇,并非事前约好的。”当下便将巧遇聂锋之事,约

略说了。

卢夫人道:“聂锋虽然肯庇护你,但今日城中,已是安贼天下。虎穴龙潭,究竟不是安

身之所,你还是早早离开为是。”

铁摩勒道:“我来此不过一日。夫人,你身在虎穴龙潭,已经过了十年了,为何你又不

想离开?”

卢夫人双眉微蹩,低声问道:“摩勒,你可是想救我出去么?”

铁摩勒道:“我心有此念,但我已答应了聂锋,不忍连累于他。我是想等待段大侠到

米,由他救你出去。”

卢夫人忙道:“你快点送信给圭漳,叫他切不可轻举妄动。

现在还不是我离开薛家的时候,他若来了,对我有损无益。我也决不会随他走的。”

铁摩勒大为不解。问道:“这却是为何?”卢夫人道:“依你看来,朝廷要袭灭安贼,

是易是难?”她不答复反而突然问了一句“题外”之话,铁摩勒更是不解,怔了一怔,答

道:‘中原沦于夷狄,安贼之势已成。要袭灭他,谈何容易?不过所幸民心都是痛恨赋人,

失民者亡,安贼这江山总是坐不稳的,只是迟早而已。”

卢夫人道:““我留在贼窟,为的就是早日促使安贼败亡!以前我还只是为报私仇,现

在则是兼报国仇了。你想我如何能够离开!”

卢夫人是个柔弱的女子,但说这几句话时却是英气迫人,令人血脉愤张,胸怀激动。铁

摩勒正待问她,卢夫人已又说道:“不久长安必有大事发生。你听我的话快点走吧,叫圭漳

也切不可来。”

铁摩勒道:“‘我与段大侠也并非约好在此相会的。只是我知道他会来,所以在此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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