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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没有安全感。
他心思敏感,爱胡思乱想,钻入胡同了就很难出来。
平时看着很坚韧的人,私下里是饱受情绪折磨。
想来此番景象真的令他难以接受。
这等座无虚席,还有观众不断而来的景象,的确能打碎一个一直以唱戏为骄傲的男人的心。
尤其台上的对象是户语家族的人。
程辞十二岁双亲亡故,家道中落,一无所有的他沦落到与流浪动物争抢的地步,之后在生活里他就养成了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境。
在面对戏曲一日不如一日的状况,心理安全防线脆弱的程辞自然而然会失落,会变得走向迷茫,到最后甚至是颓废。
安全感的缺失加上父母婚姻的破烂,导致程辞害怕陷入爱情的漩涡。这也就是程辞一见钟情沈庭秋,却要满不在乎戏弄的缘故。
“他们在说户语。”沈庭秋面对这个敬爱传统的男人解释道,“和传统的单口相声差不多。”
“说得挺好的。”程辞遥望着里面台上的表演,刚要溢出的负面情绪又被程辞塞了回去。
他说的是心里话,这故事,风格都很吸引人。
程辞和沈庭秋站在大堂边缘听完了整场。
散场转身时,程辞无意瞥过正对戏台的隐秘二楼。
双层的轻纱似是瀑布覆盖住半面墙,将楼层遮掩。
初夏的风还很温和,轻轻钻入堂中,帷幔起伏,影影绰绰的白色一晃而过。
走回车边。
“会感到失望吗?”沈庭秋忽然说。
程辞摇摇头,表示没有。
他知道沈庭秋问的是什么失望。
是对听众的失望,对现在京剧发展的失望,更是对现实的失望。
传统文化无人问津,即使偶然了解,大多数人都难有耐心。
就像这京剧,很少有年轻人来听,即使肯来听,也难以听懂。
程辞遇见过很多人,其中有一种是这样的。
那人认为听戏是上流社会才有的,属于高档物品。那人觉得自己去剧院和那些成功人士听听戏,自己就比普通生活的人高一等了。
那人将戏曲作为了一个分界线,高等和低等的分界线。
其实不仅仅是听戏的人有这种情况,就连唱戏的人也有了这条分界线。
如果这种观念继续蔓延,太多的人都这样认为了,那么戏曲的本质就被忽视了,同时京剧也就慢慢淡出大众视野。
本来京剧就在大众视野的边缘,岌岌可危的,若这时不断地拉扯,故作抬高的样子,那以后这生活中连戏园子人们都迈不进了。
程辞在上大学的时候,有几个同学能接触到京剧呢。
大多都是在小学课本上看过罢了。
长大了,自己可以找到途径了解了,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例如他,如果没有他父亲的影响,他也许就不会选择这一行。
选择京剧,爱上京剧,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要想京剧好好发展,踪迹就要随处可见,就像大街上的奶茶店。
看得多了就了解了,这样就有喜欢的机会了不是吗能够去传承的人不就多起来了吗?
程辞自己拼命地弄个戏园子,没有固执在剧院里,为的不就是个人情味吗?
“对新鲜的玩意感兴趣是天性,凑个热闹也无伤大雅,所以没有失望,况且我又何德何能能对他们失望。”程辞没有那么愤世嫉俗,叹气道,“只是难过吧,难过自己是真的没有进步。”
沈庭秋为程辞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程辞正走过去,身后就传来呼喊声。
程辞和沈庭秋扭头望去。
那是一个身材偏瘦的男人。
他跨越门槛,笑盈盈地走向程辞他们。
走近后,发现他和程辞差不多高。
男人长相很柔和,比程辞还要秀气些,却给不出程辞的那种真诚。
他穿着黑色服饰,应该是刚刚表演的缘故,衣领松了,露出了春光。
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风情,眼神掠过沈庭秋的时候稍稍停顿,眼里溢出笑意。
“程老板。”男人称呼道。
“您好。”程辞并没有惊讶男人知道他的姓氏。
“我叫井千源,来自户语家族,是个户语家。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拜访您,既然程老板来了要不进来坐坐。”井千源发出邀请。
程辞不清楚这个叫井千源的男人知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园子的前租客,只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被迫搬离。
程辞并不想再进去,装作不经意瞥了一眼沈庭秋。
沈庭秋找了一个借口,委婉地拒绝了。
“那我改日来拜访您。”井千源弯下腰,带上他们家族的礼数。
随着弯腰,这微开的领口也就张得更大了。
看着这礼数周到的户语家,程辞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转瞬即逝。
程辞并非小气,只是看见这人,程辞就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第七章 户语口张皱眉现(二)
可能是他想得有些多了。
程辞压抑住情绪,礼貌地回复井千源,有空他会过来的,今日就不叨扰了。
待车驶离后,井千源嘴角微扯,温和的外表破碎不少。
程辞单手撑着脸庞,看着窗外:“他的身份能买这园子吗?”
北京城的房子可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不能,有另外一个合作的老板。”沈庭秋淡定回答。
看样子,沈庭秋早就调查过了,也难怪对茶楼生意突然的低靡并不惊讶。
像是知道程辞在想什么,沈庭秋说道:“你搬离这里的时候,我查过原因。”
然而对于幕后老板,就连沈庭秋也只是知道对方是个生意人,具体的并不清楚。
隐藏得越深,这件事就越透露出诡异。
一个老板和户语家族的人合作,而且做生意还偏偏选择程辞正在经营的园子,短短一个月就开办的如火如荼。
沈庭秋偏过头,看过一眼靠着车窗心事重重的程辞。
其实,程辞也有感觉,这件事就是冲他来的,但是他回想一下自己并未和户语家族有过交集。
回到茶楼,程辞心情不佳,程叔关心的问了一句。
程辞只是说有些累了。
茶楼生意比不虽上过去,但每天还是会有几批人来坐坐,有的很捧程辞的场。
几天后,程辞唱完戏在后台卸妆。
黎萧靠着梳妆台笑话他,调侃程辞运气太背了。
这刚找到个好地方,生意竟然比原来还差。
程辞知道,这次要不是有沈庭秋在背后撑着,没准这戏班子真就散了。
程辞将取下的点翠头面轻轻放下,眼里带着幽怨,但看的是镜中的自己:“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当然是来安慰你的,我的阿辞少爷。”黎萧嬉皮笑脸地说。
服务员掀开门帘说:“老板,有个叫井千源的先生找您。”
程辞没意外,既然那人说了要来拜访肯定是要来的,毕竟户语家哪懂客套话。
程辞让人沏壶茶,说他稍后就来。
黎萧:“井千源,户语家族的人?”
之前程辞只是说,刚好碰上一家新店吸走了客源,并没有提到那新店就是他原来的那个园子,更没有说对方老板是户语家族的。
程辞嗯了一声。
“户语家的怎么来找你?”黎萧皱着眉头问,他对户语家族可没有好感。
程辞起身回怼黎萧:“我哪知道,你刚不是说我运气差吗?这不就找上门了。”
那说话的样子还真有林黛玉的影子。
黎萧的严肃又因程辞而散开,他笑笑,看着程辞理了理衣服就准备出去,跟在后面问道:“你不卸妆啦?”
“不卸了。”程辞拨开帘子,边走边愤愤道。
程辞不是很想见井千源这个人,但是人家都来了自己的地方,他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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