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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澜道:“但那个客人要他们保镖,如何发付?”
杨大姑道:“我替你们打发他!”
韩威武连忙说道:“老大姊盛情可感,不过这是我们镖局的交情,这个,这个……”
杨大姑道:“哦,你不愿意我插手你们镖局的事?”
韩威武道:“老大姊请莫误会,我们只是不想得罪客人而已,除非他是存心闹事,那又另当别论。”
杨大姑道:“这小子放着多少镖局里别的成名镖师不请,偏偏要请我这两个刚刚出道的师侄,难道还不是存心叵测,有意生事?”
韩威武道:“他的存心当然是可疑的了,不过他是依照镖行的规矩礼聘我们的镖师,我们也只能以礼相待,想个法子,将他送走。”
杨大姑有点不大高兴,说道:“好,那你就慢慢想法吧。但只怕闵成龙不能久候了。”
韩威武回过头来,问李麻子道:“老李,你是不是试过那客人的武功?”
李麻子道:“我怎敢破坏镖行的规矩?”
韩威武道:“但听天澜所说,你好像已经知道他身负上乘武功。”
李麻子道:“我是凭着一双眼睛看出来的,只不知看得对是不对,还是请老镖头法眼鉴辨。”
韩威武道:“待会儿我是要亲自去会会他的。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李麻子道:“观其人观其眸子,这小子的眼神光华内蕴,大异常人。”
韩威武道:“不错,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多半神采奕奕,但只且这一点还不能断定。”
李麻子道:“但若加上另一样特别之处,那就似乎可以断定。”
韩威武道:“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麻子道:“他并不是用本来的面目和我们相见,这一点我相信决不会看错。”
韩威武笑道:“你是当今之世最精于改容易貌的人,这小子隐瞒庐山真貌,当然是骗不过你了。”
李麻子道:“依我猜想,他多半不是无名之辈,恐怕给人家认出他是谁,才改容易貌的。”
杨大姑忽地问道:“依你看,他本来的年纪是不是要比现在的模样大些?据天澜世兄说,他似乎只有二十岁左右。”
韩威武道:“是呀,要是当真已是成名之辈,那就不应该这样年轻了。”
不料李麻子却道:“依我看他本来的岁数恐怕更轻,可能还未到二十。但这就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了,假如我看得不错的话,他却要比一般练过十年内功的人功力更深!”
沐天澜说道:“哦,竟有这样的事,难道他在娘胎里就练武功?”
李麻子道:“我也觉得奇怪,或许我看得不准。请老镖头法眼鉴定。”
韩威武沉吟半晌,说道:“你的眼力我是绝对相信的,但如此说来,这个少年的来意就更令人难测了。这样吧,鹏举,联奎,你们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见大师兄吧。这个少年由我应付好了。”
宋胡二人答应之后,向杨大姑问道,“师姑,你是准备和我们一起去,还是让我们先去。”
杨大姑忽道:“我倒想请你们稍待片刻。老韩,我想看一看那小子是何等样人方始决定,可有地方让我偷窥,那小子不会发觉的?”
韩威武道:“有倒是有,不过老大姊,不知你是决定什么?”
杨大姑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得罪你的贵客的。待我看清楚后,说不定我会让我这两个师侄给那小子保镖。”
韩威武怔了一怔,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有把握可以看出这小子的来历?”
杨大姑道:“我没有把握,我也并不是要在确实知道他是好人之后,才让鹏举、联奎给他保镖。但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情由我决定!”
韩威武莫测高深,思疑不定。但想杨大姑虽然是着名的“辣手观音”,但在江湖上有几十年阅历,决不会胡闹一气。便道:“震远镖局全靠老大姊维持,这件小事,我们岂能不听你的份咐?好,你说怎样办就怎样办好了?”
杨大姑道:“多谢你给我面子,那么咱们先商量妥定,待会儿你按照我的决定去做。”
商量定妥,杨大姑与宋鹏举、胡联奎二人躲在那间专为会见贵客的小花厅后面的一座楼房,楼房对着花厅的后窗,上面有特殊设备,可以居高临下的看得清清楚楚,而不至于给客人发现。
韩威武则由李麻子陪同他走进那间小客厅。
那个穿着一身华贵衣裳,模样十足十像是个贵公子的少年正自等得心焦,一见李麻子进来,不禁便是眉头一皱,说道:“为什么还不请宋胡两位镖师进来见我?”韩威武心想:“他这样说,显然他是早已认识宋鹏举与胡联奎二人的了!”故意装作有点儿惶恐的神气,不作声。
李麻子陪笑道:“这位韩大爷是我们镖局的总镖头!”
震远镖局是京师第一大镖局,第一大镖局的总镖头身分岂比寻常?即使是各大帮派的帮主、掌门见到韩威武也不能不尊敬几分的。
那知这少年却是视若等闲,淡淡说道:“韩总镖头亲自接见,可真是令我这个无名小卒受宠若惊了。但我只是想请贵局的宋胡两位镖师保镖,不敢有劳总镖头大驾。”
他口里说的是“受宠若惊”,其实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韩威武不觉心中有气,故意微笑说道:“哦,倘若是由我亲自出马替你保镖,也不行么?”
那少年道:“不敢劳烦总镖头,只是想请总镖头照镖行的行规办事。”
韩威武道:“不错,镖行的规矩是可以由客人指定镖师的,但那也并非没有例外,”
那少年道:“我知道,只是在两种情形之下不可能。第一种是指定的镖师不在镖局;第二种是总镖头坚决不许他们保镖。但若是后一种情形,总镖头必须要镖行有头面的人,当众说出足够的理由。否则只有总镖头和客人所指定的镖师一同离开镖局!”
韩威武道:“阁下对镖行规矩倒是打听得很清楚。”
那少年道:“贵局的李管事已经告诉我,宋胡两位镖师是在镖局的!”
韩威武道:“不错!”
那少年道:“那么是你不许他们接我这支镖了?”
韩威武道:“我没有这样说。不过……”
那少年道:“既然总镖头可以允许他们,那就不必拖延时刻了。请他们出来和我商量保镖的事,别要那许多‘不过’了。”
韩威武笑道:“阁下也未免太心急了。请坐下来喝一杯茶,我慢慢告诉你!”
此时镖行的人已经换过一壶热茶送来。镖头亲自接见客人,按规矩是要另外敬茶。
韩威武提起茶壶,提得高高的斟茶,他眼睛不看茶杯,说道:“这是江西来的云雾茶,喝一杯可以解解燥气。”
斟了满满一杯,他还在斟。“水面”已经高出杯口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溅出半点。
茶壶在距离杯口一尺开外的高处斟下,若非内力用得均匀之极,“水面”高出杯口,那是绝不会不满泻的。但现在居然没有溅出半点,那也可以看得出来,韩威武乃是藉斟茶敬客为名,显示自己精纯的内功了。
镖行的规矩,严禁试客人的武功。但自己炫露武功,却是非但没有明文禁止,而且在某些场合还是受到鼓励的。因为这可以坚定客人对镖师的信心。获得信心,才可以做成生意。
但韩威武之炫露武功,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做成这宗买卖。
他以京师第一大镖局总镖头的身分,本来也无须自炫武功。
他的目的恰好和一般镖师自炫武功的目的相反,是要推掉这宗买卖,是要这少年知难而退。
李麻子看得出这少年身具武功,韩威武当然也看得出。
他虽然未能确定这少年的武功究竟有多深,但最少可以确定,是要比宋鹏举和胡联奎高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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