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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本来已是意兴索然,但一来为了师妹的软语相求,二来为了想要知道他的继母和齐家究竟有什么关系,这个疑团,他已经是藏在心中多年的了。好奇心人皆有之,何况这是和他一家关系极大的事,他终于打消了独自离开之意,说道:“好吧!那咱们一起送她回家。”

姜雪君道:“好,那么我也答应你以三天为期,在齐家咱们只住三天,你也不用真的和我回家,出了齐家之后,咱们便即分手,我说跟你回家,那只不过是说给齐小姐听的?”

楚天舒笑道:“师妹,你倒似乎是在生我的气了?”

姜雪君道:“我说的都是心里的话,我不能连累你,而且我出的确是想去找寻仇人。”

楚天舒笑道:“我已说过,我不怕受你牵累,这也是我心里的话,但不同的是,我并非说给齐小姐听的。”

姜雪君不觉受了他的感动,抓住他的手道:“师哥,累你受了委屈了。”

楚天舒苦笑道:“比起你所受的委屈,我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这两句话说得姜雪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想起自己几乎被仇人骗作妻子,在徐家所受的羞辱,又岂只“委屈”二字所能形容,但楚天舒替她说了出来,却是令她顿生知己之感了。

她眼眶蕴泪,心里想道:“可惜我们相识太迟,我的心早已许给了元哥了。师哥,我只能辜负你的情意了。”

楚天舒的一颗心也在卜卜的跳,说道:“师妹,我说错了话么?惹你……”

姜雪君哽咽道:“你没说错,我是命苦。师哥,我对不住你。不过,齐家妹子也很可怜,要是她得不到元哥,不知道她要多伤心。她这么年轻,这么纯洁,我宁愿自己命苦,也不愿她伤心。师哥,我求求你,不但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她,你就忍受一点委屈吧。”

楚天舒勉强笑道:“你说她可怜,我却羡慕她的福气呢!她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姐,怎还会伤心?嘿嘿,你让有福气的人更多一点福气吧,咱们是注定命苦的!”不知不觉之间,已是带点激愤了。

他们心底的话都没有说出来,但彼此亦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了。

楚天舒已经知道姜雪君爱的还是卫天元,姜雪君也已更深一层的明白了楚天舒对她的爱意。“他知道了我不是爱他,却还愿意和我唱一出假戏,好让齐家妹子放心。他本是个极有傲气的人,不惜为我这样做,这又岂只委屈二字所能形容?”内疚与感激的情绪混而为一,她把楚天舒的手抓得更紧了。

“师哥,你的心地好,你不会命苦的。将来一定有……”她想说的是:“将来一定有比我更好的姑娘爱你。”但这话她可是不便说出口来,而且楚天舒亦已止住她说不下去了:

“别再说啦!”楚天舒道:“咱们也像回去看那位有福气的齐姑娘了。”

天上忽然下起小雨,楚天舒被封的膝盖环跳穴虽然已经解开,气血还未畅通,江边路滑,他放开了姜雪君的手,刚刚举步,就险些摔跤,姜雪君笑道:“师兄,你莫逞强,让我扶你回去。”楚天舒只要定下心神,本来可以走回去的,但还是让姜雪君牵着他的手。心里想道:“也好,反正你是要做给齐漱玉看的,我就陪你假戏真做吧。”

齐漱王也看到这出“戏”了。

看见他们携着手回来,齐漱玉虽然有点失望——他的元哥并没一起回来,但更多的却是欢喜,她暗自想道:“我没猜错,他们果然是爱上了,元哥可能是一时气愤,不愿与他们相见,但他迟早必定回到我的身边。为了避免他们害羞,我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偷看。”她心情转佳,人也变得善于体贴他人了,于是赶忙回到舱中,放下珠帘。 爱女情深 在岸边那座山岗上,另一个人也看到他们演这出戏。

这个人是齐漱玉的父亲,他本来是要来杀楚天舒的,如今却是满怀欢喜的看他们演的这出戏。

当然他不知道这是“假戏真做”,因为楚天舒和姜雪君并非用传音入密的内功谈话,他在山上是只能看见,不能听见的。

丝丝细雨就像他的心情,虽然未曾明朗,却也不会像狂风暴雨那样带给别人灾难了。

他目送他们回船,心里想道:“算这小子运气不错,要是一个时辰之前我看见他们这个样子,我不但要杀这小子,连这女娃儿我也一并杀了!”

为什么他的心情有这样大的转变,因为在这一个时辰之中,他已经知道了女儿的心事。

他像小孩子一样吮自己的指头,这两根指头是抚摸过女儿的头发的。

他看见熟睡中的女儿,也听见了女儿的梦话。他的女儿在梦中也在叫道:“元哥”。

姜雪君和楚天舒在船头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姜雪君本来是要说给他的女儿听的,他也听见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的有三件事:一他的女儿爱上了卫天元;二、卫天元爱的则可能是姜雪君,她的女儿对这个可能有极大的顾虑;三、但姜雪君爱的则是她的师兄楚天舒。

他却不知,他所“知道”的这三件事情其实仍是有真有假,或者真假渗杂,真假难分。

他所想的只是如何才能维护女儿的幸福。

“卫天元,卫天元,这名字好熟!”很快他就想了起来,这是他的师兄卫承纲的儿子。

他离家之前,卫承纲还没有死,他的爹爹是常常提起他这个师兄,也曾提及他师兄这个儿子的。

蓦地他又想了起来:“卫天元”这个名字他好像还曾听见别的人说过。

卫天元少在江湖上是个陌生的名字,但“飞天神龙”的名头却很响亮。

“对了,卫天元就是飞天神龙,飞天神龙就是卫天元!”他终于想起来了。

告诉他“卫天元就是飞天神龙”的那个人名叫汤怀义,是他这次重入江湖之后方始结交的新朋友。

虽然是新相识,但汤怀义这个人他则是早就知道了的。

汤怀义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他的胞兄和义兄在江湖上却是大名鼎鼎。

他的胞兄汤怀远是京师第一镖局震远镖局的总镖头。他的义兄名气更大,是川西大侠贺敬金。

汤怀远和齐勒铭的父亲颇有交情,贺敬金与齐家虽没来往,也是彼此闻名的。齐勒铭就是在未出道之前便从父亲口中知道有这两个人,连带也知道汤怀远有个弟弟叫汤怀义的。

不过他知道汤怀义的身份,汤怀义却不知道他的来历。

齐勒铭对父亲的感情甚为复杂,尽管他害怕见到父亲,却又思念父亲。因此和父亲有着关系的人,他都愿意结交,但必须是他以前没见过的人,他也决不吐露自己就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的儿子。

他多希望从汤怀义的口中知道一些父亲的消息,可惜汤怀义虽然在一次谈话中提及他的父亲,但对他父亲的近况却全无所知。

那次的谈话就是从“飞天神龙”引起的。

汤怀义不知道他是谁,但知道他武功很高,有一次问他:“这两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绰号飞天神龙,你知道么?”

他答:“似曾听人说过,我也不怎样在意,他武功如何,真的无恶不作么?”他从身受的例子,总觉得江湖上的传言多半失之夸张。

汤怀义道:“不错,江湖上的传言多半夸张,但飞天神龙的确是无恶不作的魔头,我知道得非常清楚的。”

齐勒铭道:“好,那你把他的恶行,说几件我听听。”汤怀义道:“风雷堡的雷堡主和饮马川的李寨主你知道吧?”

齐勒铭淡淡说道:“听过他们的名字,飞天神龙与他们有何关系?”

汤怀义道:“风雷堡的雷堡主给他割去脑袋,饮马川的李寨主给他刺瞎了一双眼睛。”

齐勒铭暗自想道:“这两个人可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江湖上虽然也混了个侠义道名声,但只怕他们做的坏事比他们做的好事更多。飞天神龙割掉一个人的脑裳,刺瞎一个人的眼睛,倒也不算得是什么太大的恶行。”他不愿与汤怀义辩论,当下只是淡淡说道:“这两个人的武功虽然算不上是第一流,在江湖上也可算得是有数的人物了,如此说来,飞天神龙的本领确是不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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