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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言和光问他。
宁星阑笑着说:“我跟导员关系好,请假就来了呗。”
言和光轻微瞪了他一眼:“来回机票那么贵,你不是在创业么?也不知道省一点。”
宁星阑笑容更灿烂了:“你在心疼我的钱包?那不就是在心疼我吗?嗯?”
言和光有些无奈地看他一眼。
宁星阑和他们一起在小城镇里长大,家里的情况虽然是最好的,但也远不是那种二代,飞机票对于他们读大学的来说,还是比较昂贵的。
宁星阑就说:“不用不用,我不是最近捣鼓了个小公司吗?最近忙着上市,手续都办下来了,目前流动资金二十来万还是有的。”
言和光立刻“哇”了一声。
之前他在裴景山身边,一直对钱没什么印象,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裴景山有多少钱,就连所谓蒋家小少爷给他的“感谢费”,他也从来没觉得是自己的。
唯独宁星阑这边,他实打实地认识到那是二十万——天文数了。
宁星阑显然心情很好,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说:“等我赚钱了,给你买套房子。我也买一套,就在隔壁,我们做邻居!”
言和光一下子想起来,他们无数个日日夜夜,一起躺在山坡上看月亮的日子。
畅想的生活,居然离得那么近了。
言和光觉得宁星阑真的很厉害,于是也不吝夸奖:“你不是才大四吗?这么厉害?”
宁星阑尾巴翘得更高了,甚至连下巴都微微抬起来,笑容盖都盖不住:“那也不看看我是谁!”
言和光温声哄他:“也对。”
宁星阑已经提前订好了饭店,不远的地方,他们一起慢慢走过去。
言和光看了他一眼,发现还真是很不一样了。
宁星阑当初是他们中最皮的那一个,属于天天闯祸,上房揭瓦的那种,经常被他爸打,他也不要脸,叫声能嚎出三里地去。
如今看来,竟还有几分沉稳的样子了。
“对了,你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裴景山表情轻松,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去年都没回去吧?我一个人去的。璟禾那么喜欢你,他会难过的。”
言和光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在一语双关。
他们读大学的时候,总会早早开始存钱,然后在特定的那一天回家去,给叶璟禾上坟。
因为他们成绩都不错,平时和老师关系都好,请假并不困难。
所以这么些年,雷打不动。
除了去年。
言和光就像是疯了一样,跟在裴景山身边。叶璟禾忌日的时候,宁星阑可能尝试着联系过他,但是他没有回去。
现在回想起来,忽然心脏一阵绞痛,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世界上最令人深恶痛绝的事情,无法被原谅。
“我……”他当时在想什么?
“不用说,你我之间不用解释。”宁星阑忽然打断他,“就聊聊咱们今年什么时候回去吧?”
叶璟禾死在十一月,溺水。
南方的河面不会结冰,但是一样冰冷刺骨。
言和光每次想欺骗自己时,就会被现实狠狠的打脸——叶璟禾走得很痛苦,他不想死的。
但是言和光不会游泳。
两人到了餐厅,宁星阑帮他拉开椅子,服务生过来和宁星阑确定菜单,言和光还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记得自己当时就站在岸边。
看见叶璟禾高高举起来的手臂,在夜晚的河中如此像一张旗帜。起起伏伏之间,他想下水,却听见叶璟禾用他平生最为情绪丰富的、不受控制的波动声音说道:“小和光!别下来!”
水声哗哗。
“好好活着!”
起起伏伏。
“……你自由啦!”
言和光心神巨震,他在瞬间明白了一切。
宁星阑此时点完菜,问道:“你怎么了?眼眶红红的?不是让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确定一下航班号吗?”
说罢,宁星阑忽然顿了一下。
“……你、想到以前的事情啦?”
言和光摸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而满脸都是湿漉漉的。
他有些上不来气,急促呼吸。
宁星阑立刻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别哭,你冷静一点啊。”
言和光浑身都在颤抖。
那件事,他没有给任何人说过。
世界上只有他和叶璟禾知道,但是叶璟禾死了,他本该去看他的,但是他没有去!
言和光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宁星阑哄了他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用,言和光浑身抖得越来越激烈,掰起下巴一看,发言和光的瞳孔都有些不聚焦了。
宁星阑毫无办法,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言和光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去,然后慢慢回神——整个餐厅的人都在偷偷看他们。
“对、对不起。”他小声说。
宁星阑半冷不冷地问:“清醒了?”
言和光胸腔起伏了几下,终于缓下来,点点头说:“清醒了。”
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一点。
宁星阑之前怕他伤心,从来不主动提起以前的事情,甚至避之不及,在他主动说起的时候,还要打岔换话题。
今天怎么就忽然提起来呢?
宁星阑肯定是想跟他讲大道理,然后——劝他离开裴景山。
宁星阑看他真的没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言和光脸上红肿起来,眼眶也是红的,看起来可怜得很。
宁星阑说:“对不起啊。一时心急。”
毕竟刚才言和光那个样子,真的像是随时要抽过去了的样子。
言和光摇摇头,忽然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有些凄然。
宁星阑说:“不就是让你选个日子吗?难道你从今以后,真的不回去看他了?”
言和光立刻摇头。
要回去的,一定要回去的,去年他没有履行约定,今年一定会回去的。
餐都上来了,宁星阑静静地看着言和光,然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继续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言和光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也明白他的目的。
但是介于此时言和光愧疚无比,所以他不会拒绝。
言和光点头。
宁星阑找了个话题:“我记得有一次,我跟人家约架,叫你们来棒场子,结果只有小和光你来了。我还骂璟禾不讲义气来着。你还记得吗?”
言和光笑了一下:“记得啊。但后来璟禾不是来了吗?”
宁星阑就说:“他是来了,但他是带着警察一起来的,差点给我们一锅端了啊!”
言和光莞尔,显然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
宁星阑说:“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璟禾一身正气地走过来,然后非常自然地把你拉出人群,接着对警擦说‘叔叔,就是这群人打架。啊?这个Omega?他是被人胁迫来的。’他是真狠啊,大义灭亲?要不是那个警察叔叔手下留情,我现在就是一个寻衅滋事的案底。”
言和光说:“我确实是被胁迫的啊。”
宁星阑一拍桌子:“你是自愿的!”
言和光若有所思:“嗯……我是自愿的。”
第18章
宁星阑有的没的,跟言和光扯了很多。
言和光听着听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实在连回想起来都是酷刑折磨。
宁星阑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不得已做出了最后的努力:“我知道璟禾的死给你打击很大,但是他死的那天,你那人渣爹不也意外死了?所以也不用那么难过,说不定……都是他在帮你。”
言和光直接愣住,然后缓缓捂住了脸。
“怎么了?”
宁星阑迟钝了好几年,似乎直到现在才终于顿悟一切。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难道当时璟禾的死,不是意外?那把火是他放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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