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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有灯在,前方亮了很多,蔡甜能大步往前,毫无畏惧。
等蔡甜转身离开,窦氏才搓了搓被碰过的手背,耳廓滚烫,转身回去。
窦氏边关门边想,也不知道大夏回到宫了吗,晚上能不能睡个好觉。
梁夏已经回到宫中,但估计晚上是睡不了一个整觉了。
宗族近亲今日都在守夜,数起来差不多有四五十人左右,齐刷刷跪在棺木前的蒲团上,哆哆嗦嗦地搓着手。
殿内已经放了炭盆,但还是有些冷。
不仅天冷,这守灵的氛围也有些冷。
宗族们还没吃晚饭呢,跟她们比起来,之前在安乐宫里坐等吃席的大臣们好歹垫吧了一点果子跟点心。
有人大胆一些,偷偷让人送了些馒头包子,或者点心等物,借着宽大的孝服袖筒遮掩,偷偷往嘴里塞。
梁佩左右看了一圈,抬眼看跪在隔壁的冯阮,问,“冯相,太女呢?”
她才是亲生的。
亲生闺女都不在,她们一群远亲在这儿守灵,像个什么话。
到底是宫外新找来的,丝毫不懂规矩礼仪。
冯阮撩起眼皮也跟着看了一圈,语气疑惑,神情纳闷,也跟着问,“是啊,太女呢。”
她笑呵呵说,“太女有太女的安排,她的去向不是我这个当人臣该问的。”
“冯相是在说我没资格过问太女的事情?”梁佩嘴角往下,脸跟声音一同沉了下来。
她本就是那种偏凶相的面容,如今年老皮松,法令纹更严重,沉着脸的时候,颇有几分骇人气势。
可冯阮怎么会怕她,“佩老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敢有这个意思。”
冯阮自然知道梁夏去哪儿了,这会儿见宗室要闹,便趁机站起来,“行行行,我去找行了吧。”
她站起来拍拍膝盖,低头跟这群宗族们说,“我去寻太女。”
梁佩冷呵一声,阴阳道:“辛苦冯相了。”
冯阮笑呵呵,“不苦不苦。”
等冯阮走了,梁佩才陡然反应过来她那句“不苦”是什么意思。
她哪里是去找人了,她分明是跑了!
冯阮身形微胖,但胖的恰到好处,尤其是她五官好看皮肤白,看面相简直就是个老好人,见谁都是带着三分笑,是个很福气的面相。
她抬脚出去,门外等着的长随立马迎上来,“主子,咱们要去找太女吗?”
“找什么太女,”冯阮被冷风袭面,冻得抽了口凉气,缩着脖子抄着袖筒,跟长随说,“快快快,快回小巷弄点热饭吃,可饿死我了。”
“可宗室还等着您呢。”长随朝后看。
冯阮立马道:“我只答应她们去找太女,可没说一定能找着人。”
她马不停蹄地朝前走,好不容易寻个理由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里面躺着的又不是她亲娘,她费这个心做什么。
至于梁佩——
让她等着去吧。
长随出了宫门从凉棚处解开拴马的绳索,扶着冯阮坐进马车里。
“还是不回府邸直接去望水巷?”长随问。
“对。”今天十八,属于下半个月,她夫郎住望水巷。
长随不再问,直接驾车离开宫门口。
冯相在望水巷养了个外室的事情,众人皆知,听说甚是宠爱,一个月里有半个月的时候都住在小巷里陪她那外室,另外半个月才回府陪夫郎。
可怜冯相那夫郎王氏至今不知道她外头有人的事实,下人们也都瞒着他,让王氏在家安心相妻教子足不出户,全然不接任何应酬。
只是冯相那儿子今年应该三岁了,硬是没出来见过人,只养在后院里。
有人怀疑冯阮根本就不喜欢王氏跟儿子,所以变相将人囚禁在内宅中,不见生面孔。
至于外氏可郎君,更是藏的严实,除了最亲近之人,没人见过可郎君的长相,估计也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吧。
关于冯相的事儿,朝中上下知道的人可不少。
“这就是冯相的家事了,也就两个,没有很多。”李钱边走边跟梁夏说冯阮的事情。
因为两人刚才进宫的时候,看见冯阮了。
冯阮明显也看见她了。
然后冯相瞬间瞎了一般,直直朝前走,头都不回,假装跟随从说话,从而故意大声道:
“有太女跟宗室在,宫里能有什么事儿,我留下那不是占地方吗,还不如养好精神明日再来替太女分忧。”
梁夏,“……”
梁夏表示,“不愧是右相。”
这话冠冕堂皇到让人挑不出半分错。
可能是见她提起冯阮,李钱就顺带着跟梁夏提了一嘴冯相的那点风流韵事。
“冯相估计是急着回去陪夫郎。”李钱摇头。
梁夏眯眯眼,“哦~”
李钱见她笑得文气,像是眯眼狐狸,不由朝冯阮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
第014章
梁夏披上孝服,双手抄袖一脸肃穆抬脚进大殿。
只是进去之前,犹豫了一瞬,收起脚转身从另一座殿里抓了几把瓜子,又从书袋里抽出张练完字的纸,包了几块甜口的糕点。
李钱看的一愣一愣的,“太女您没吃饱?”
她晚上可是吃了足足三碗鲍鱼捞饭啊,亲娘死了丝毫没影响她半分胃口,撑到晚上回家喝不下一口面汤。
梁夏摇头,“没啊,我晚上吃饱了。”
‘那您……’
李钱看梁夏用纸包好糕点塞进袖筒里,便没再多问。
他估摸着是留守灵时饿了吃。
大殿里,梁佩眼睁睁看着梁夏从门口走过来,酝酿好情绪准备发难。
毕竟她占着理,谁家亲娘死了亲闺女不在跟前守孝的啊?
梁夏若是不孝,那宗族完全可以用这件事情当做把柄给梁夏施压,说她不配做太女。
天地重孝孝当先,一个孝字就能变了天。
梁佩正撑着地准备爬起来,一扭头却发现梁夏转身走了!
又、又走了?!!!
“……”
梁佩被闪了一瞬,像是燃到根儿的炮仗突然哑火,憋得胸口难受。
这个庶民!
她怎么配当太女!
梁佩沉着脸正要跪回去,梁夏又低头整理袖筒进来了。
“……,”梁佩都没脾气了。
她整理情绪,冷冷开口,“太女去哪儿了?众人都在守孝,您怎么不在?”
刚才有人回禀,说梁夏带着李钱出宫了。
梁夏再次一脸肃穆地进来,提起衣摆跪在沈君牧身边的空蒲团上,眼皮都没掀,拿了道黄纸放进铜盆里,看火苗一口将纸吞噬。
她叹息,“梁佩啊,我的行程你还没有过问的权力,莫要越界。”
“就算我不是以长辈身份过问,那我以人臣身份,总能问一声太女先前去哪儿了吧。”梁佩被个小辈来来回回叫大名,已经忍到了极致。
她站起来,伸手接过拐杖撑着身体,眼睛直直看向梁夏,沉声问,“太女为天下表率,如今亲母去世却不在棺前守灵,对得起孝字吗?”
沈君牧闻言眉头微皱,只觉得梁佩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孝的方式可不止这一种,”梁夏摇头,目露失望,“梁佩,你狭隘了。”
梁夏直起腰朝殿外招手,梁佩微楞,脸皮都绷紧了,“太女这是要做什么?”
直接打算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吗?
太草率了吧!
“你莫怕,”梁夏眨巴眼睛,“我喊李钱呢。”
梁佩扭头,果真看见李钱拎着个书袋颠颠地进来,又颠颠地出去。
梁佩,“……”
“我出了趟宫,你知道吧。”梁夏抬眼看梁佩,清澈干净的眸子洞悉了一切。
梁佩双手搭在拐杖上不应。
梁夏继续道:“我回家把我没完成的课业拿了过来。”
梁佩皱眉,“现在是看书的时候吗?”
“什么时候都是看书的时候,”梁夏神色认真,“不看书怎么明智,不明智怎么守住我娘给我留下的江山。若是江山丢了,那岂不是大不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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