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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虞先行拦住了那个男子。

楚祯:“你先别指责这位姑娘,先问清楚矛盾因何而起。”

姑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睨一眼夏侯般,阴阳怪气道:“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不像你,愚勇!”

夏侯般:“你……!”

正巧这时赌坊里走出一位老人家,身旁是看着同紫衣姑娘一般年纪的另一位姑娘,眼角还带着泪。

赌坊的领头荷官跟着跑出来,在夏侯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而后对老人家说:“这位是我们赌坊的东家,您有何不公都可与他说,您的事虽与我们赌坊并无干系,但见到不平事,我们还是要管上一管。”

老人家抹了抹眼,颤颤巍巍道:“唉,这人本是老夫前几年救的一名乞丐,老夫看他实在可怜,便给他在老夫的东家处谋了个营生,没想到这人忘恩负义,不仅与东家狼狈为奸,一齐压榨老夫与爱女的工钱,竟还妄想娶爱女为妾。”

老人家的女儿也道:“他不知哪里学来的偷盗本事,将我家中老家的房契偷走,以我夫婿的名义,抵了银两做赌债,全都输光了。又想娶了我,再将我卖至半柳巷。如今他拿了我们东家处我的卖身契,我和父亲一路追赶,才赶至您的赌坊,这位姑娘路见不平,帮了我们一把。”

老人家拉着女儿跪下:“您赌坊损坏的财产我们给您做牛做马赔偿,只求您能拦住此小人,若让他逃了,将小女的卖身契卖进青楼巷馆,小女这辈子就完了。”

如此一来,在场人等全都明白了。

紫衣姑娘梗着脖子,更加不正眼瞧夏侯般。夏侯般此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楚祯凑近夏侯虞,低头瞧了瞧男子,轻声对夏侯虞道:“他左手无名指是断指,看痕迹是硬生生切断的,老人家的女儿说他去赌,想必是出千被发现了。”

夏侯虞点点头。

紫衣姑娘看楚祯和夏侯虞不知在低头商讨些什么,以为他们要放过这男子。

她急道:“你们若不想沾血,我把这人拉到城外去杀了!”

“你怎么嘴里全是打打杀杀。”夏侯般劝道。

“你闭嘴!你如此向着这垃圾,是不是和他一伙的啊!”

“你你你,别不识好歹,长安城的大理寺可不是好惹的。我是看你姑娘家家,这么大张旗鼓说要杀人,怕你惹上一身官司!”

“用不着!本姑娘想做什么做什么!”

夏侯般本来想为自己的鲁莽道个歉,这下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楚祯不管夏侯般,去问夏侯虞作何打算。

没想到夏侯虞笑笑,对楚祯道:“飞飞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问我?”楚祯惊讶。

夏侯虞温和笑着点头。

楚祯惊讶不过片刻,便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此人如此恶劣,忘恩负义,确实如紫衣姑娘所说,该杀。可这终究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开的本就是赌坊,此人恰是所有赌坊明面上最深恶痛绝的一种赌徒,你不妨此番砍他几根手指,让他无法再出入任何赌坊,声名狼藉,你也恰好给你未开的赌坊得了民心。”

“就按飞飞说的办。”夏侯虞将楚祯的主意,交待给领头荷官。

“净舟你不再思量思量?”

夏侯虞微笑摇头,上前将老人家和女儿扶起。

“老人家,你若不嫌弃我的赌坊是鱼龙混杂之地,可否在此处做个账房先生?”

“您……您怎知?”老人家疑惑,夏侯虞怎知他是做账房的伙计。

夏侯虞:“看您五根手指指尖,食指中指茧子最厚,拇指的茧子则在旁侧,便斗胆猜测,您曾经是个账房先生。”

“东家实在慧眼,多谢东家!”

“老人家快快请起,至于您的女儿,她的卖身契既然被您的老东家给这位男子了,在下便做个主,放在我这里,姑娘可否去在下的布衣坊做女红帮忙?月奉银钱与坊内织女一样。”

老人家的女儿也一同跪下磕头,哭道:“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闹剧暂歇。

楚祯对这位紫衣姑娘多了几分敬佩,更是见她将夏侯般呛的面红耳赤,不由发笑。

夏侯虞也上前敬佩道:“姑娘行侠仗义,好一身本领啊。敢问姑娘大名,从何处来?”

“本姑娘名叫筱罗,从哪里来你管不着。”

还真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

筱罗回答完,斜眼瞅夏侯般:“你可真是个酒囊饭袋,与你的这两个朋友一点也配不上!”

说完,筱罗就跳上了对面房梁,几个轻功施展,没了人影。

夏侯般此番被骂的脸红脖子粗,“你”了好几声,也“你”不出个名堂。

楚祯与夏侯虞都不自觉笑出声。

“你俩笑个屁!”夏侯般吼完,转身就走。

楚祯见夏侯般走远,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散开,悄声对夏侯虞道:“那人我们不能砍了指头就完了。”

“你还有何主意?”

“我们要防着他对老人家和姑娘报复。”

“你打算怎么做?”

“跟着他,看看情况。”

男子捧着满手的血,颤颤巍巍往城外走。

楚祯和夏侯虞在后面悄悄跟着,夏侯虞还让领头荷官跟在不远处,以防万一。

十指连心,砍几根手指也不是轻伤。

果然男子没走几步,便体力不支,栽倒在树下。

楚祯道:“正是此时。”

没等夏侯虞跟上,楚祯先闪到男子跟前。

男子吓了一跳,求饶道:“你们还要做什么!我已经让你们砍了手指了!再也赌不了,也无法做农活了!”

楚祯轻蔑抬眼,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们想了想,你这样的败类,还是不能留在世上,万一老人家和姑娘有个好歹,我们岂不要后悔今日放了你的性命。”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有那位东家的庇佑,我怎敢!”

楚祯不知道,男子却清楚的很。

他是见过夏侯虞对下属说砍他手指时,轻飘飘的眼神的,那种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的眼神。

就如楚祯说这番话时,夏侯虞在楚祯身后,淡淡看着男子的眼神一样。

楚祯疑惑男子为何像见了鬼一样惊恐,思量不出缘由,便作罢。

待他再要说些什么,男子突然大叫着起身便跑。

楚祯连忙追赶过去,却因着体内的毒,不能运力,行至几里便觉心口剧痛憋闷,眼前一黑,正要栽到。

突然落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内,楚祯偏头一看,是夏侯虞接住了他。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追他。”

楚祯苍白着一张脸,紧捂胸口靠在树上缓。

不消片刻,夏侯虞便拎着男子的领子,扔到了楚祯面前。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跑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绝不去找老人家他们二人的麻烦,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楚祯勉力支撑,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如此说,那便信你一信,若老人家和姑娘有分毫差池,被我们发现是你在作祟,就不只是砍手指这么简单了。”

“明白了明白了!”男子发疯了一样磕头。

“滚吧。”楚祯沉声说。

男子连滚带爬,往远离长安城外的地方跑去了。

“净舟……”楚祯声音突然虚弱。

“怎么了?”

“扶我……一下。”

话音刚落,楚祯便晕了过去。

夏侯虞探了楚祯的脉象,是强行调动身体的血脉,体力不支才晕了过去。

他望着楚祯苍白的面容,眉头挑了挑。

心道:这人好生奇怪。

使臣之子暴毙,他并不在意。

寻常人家百姓被抢掠,他倒是愤愤不平,拖着无能为力的肢体,非要争个是非对错。

他将他背在背上,冷眼看了看周围,道:“出来吧。”

一直跟在远处的领头荷官站出来:“少东家。”

“废了他,别留痕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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