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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听见楚祯的笑,也笑出了不易察觉的气声。

楚祯双手手心向上,伸向小哑巴。

明白了楚祯想做什么,小哑巴从溪水中又弄了一捧水,倒在了楚祯手心。

下一瞬,楚祯手心的一捧水全都洒在了小哑巴的脸上。

小哑巴被迷了眼睛,半天刚睁开,就看见楚祯在轮椅上哈哈大笑。

小哑巴自然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互相泼起了水。

太阳逐渐爬上了头顶,两人身上湿掉的衣衫很快便干了。

小哑巴抽出一块帕子,轻轻擦了擦楚祯脸上残留的水滴。

楚祯安安静静,双眸微阖,等待小哑巴为他擦去脸上的水滴。

“我们要去哪里?”楚祯倏然问。

小哑巴放好帕子,执起楚祯的手,写道:花田。

“好。”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一股霸道的花香钻进楚祯的鼻子,他知道到了。

小哑巴把楚祯推进花田中央,便转头离开了。

楚祯依稀地只能听见小哑巴在旁砍柴的声音,距离比较远,听得不太真切。

他慢慢伸出手,去触碰周围的花,指尖沾了不少花粉,惹来不少蝴蝶。

楚祯感受蝴蝶站在他指尖的触感,轻轻笑着。

好景不长,花粉引来蝴蝶,也能引来蜜蜂。

楚祯听着身边越来越近的嗡嗡声,心道不好。

可小哑巴离他太远,叫声听不见,又赶不过来。

就连平常人都无法精准躲避蜜蜂,何况楚祯如今双眼失明。

楚祯仔细分辨蜜蜂飞来的方向,走下轮椅,向着蜜蜂来的方向一个翻滚,滚进了花丛中,掩盖了自己的身形,也利用花香隐藏自己的气息。

尽管楚祯尽可能躲藏,但也有几只蜜蜂察觉到了楚祯的存在,向楚祯飞去。

楚祯听见再次出现的嗡嗡声,回忆了一下小哑巴带他来时的路径,一咬牙,往小哑巴砍柴的方向跑去。

蜜蜂的声音离得远了些,楚祯再次蹲下,将自己没在半人高的花丛里。

可是这群扰人的蜜蜂,没过多久零星的嗡嗡声再次出现。

楚祯心下一横,被蜜蜂叮顶多是通上十天半月,此地已经离小哑巴不远了。

他咬咬牙,刚要站起身,就听身后花丛传来奔跑的声音。

楚祯自言自语道:“总不会如此倒霉,前有蜜蜂,后有豺狼吧。”

正当楚祯发愁不知该如何躲藏时,身后那个动静,扑来了一物,将他罩在身后。

触到熟悉的布料,楚祯知道,是小哑巴来了。

没等楚祯得到小哑巴“搞定”的字,他突然双脚腾空,被小哑巴头朝下,扛了起来。

小哑巴脚底生风,一溜烟扛着楚祯就往高地跑,中途还不忘拿走他看的那些柴火。

楚祯被颠的头晕脑胀,但他还是忍住胃里的阵阵作呕,说:“轮椅……还在……”

小哑巴没“回答”他,扛着楚祯一刻不停回了方才的小溪边。

撂下楚祯,也是一个字没写,放下柴火又跑走了。

没一会儿,楚祯听见小哑巴的脚步声,还有轮椅的嘎吱声,楚祯才知道小哑巴是独自回去“抢救”轮椅去了。

楚祯调侃道:“要不是你,我和轮椅都要阵亡了。”

说完,楚祯还没心没肺地笑,结果手心突然被打了一下。

“哎……啊?”

楚祯摊着手心,不明所以。

小哑巴没解释,转身去削木头。

楚祯噤了声,不敢说也不敢不说。他还纳闷,今天的小哑巴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半晌,小哑巴走回楚祯身边,递给楚祯一物。

楚祯慢慢摸着,竟然是被打磨光滑的桃木棍。

小哑巴写:用它探路。

楚祯接过,笑说:“多谢啦!”

楚祯从头到尾把桃木棍摸了个遍,无一处木刺,正当楚祯刚想再次道谢时,他倏然摸到了桃木棍顶端刻着一个字:

祯。

楚祯心尖一抽,面色更是迅速僵了一僵。

不知小哑巴是否看出楚祯面色不对,在楚祯手心解释道:吉祥、平安。

半晌,楚祯的面色稍缓,是啊,祯字原本的意味便是吉祥平安,何必如惊弓之鸟一般呢。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

小哑巴松开楚祯的手,刚要回身推轮椅,楚祯不知为何,突然伸手抓他,恰好抓到了被蜜蜂叮的那个包。

小哑巴没忍住,“嘶”了一声。

楚祯蹙眉问道:“你被叮了?”

小哑巴没回答,独自走到溪水旁处理伤口。

如今有了桃木棍,腹部的伤口也好了七七八八,楚祯不再需要轮椅。他便拄着桃木棍,向前探路,慢慢走到了小哑巴身旁,却也一句话不说,静静坐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

楚祯听见小哑巴处理完伤口,正在收拾柴火,便百无聊赖,用桃木棍在溪水中乱戳。

倏然,他好像戳到一物。他向前摸去,捡了起来,是一面旗子。

从刚触及那面旗子,楚祯便觉得熟悉,直到摸到上面的刺绣,赫然刺着一个:楚。

手中桃木棍应声而落。

上面一道道干涸的血迹就连溪水也冲刷不净,渗进了军旗布料中去。

楚祯越摸心越痛,直到他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心口几乎抽痛着要昏厥过去。

小哑巴突然站到了他的身边。

小哑巴没有做任何事,只是站在楚祯身边,只是静静站着。

楚祯猛地清醒了。

过了许久,楚祯说:“回家吧。”

小哑巴未反驳,扶着楚祯回到轮椅上,推着他,走在山间小路上,比来时的步速要慢上许多。

天色全黑了下去,两人才披星戴月地赶回了小院。

楚祯突然问:“小院叫什么?”

小哑巴顿了顿,在楚祯手心写道:无名居。

楚祯轻声说道:“好。”

小哑巴忙着拾掇柴火,准备饭菜,二人这顿饭比哪次都安静。

吃完,楚祯一直坐在床边,手中握着楚家军军旗,抬头向着月亮。

他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小哑巴打扫好院子,准备扶楚祯上床休息时,楚祯拦住了他。

楚祯:“会下棋吗?”

小哑巴:会。

楚祯迎着月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说道:“来下盲棋吧。”

小哑巴拒绝了,转身便走,却被楚祯抓住了衣角。

楚祯低着头,闷声说:“……陪我一次。”

无名居没有棋盘,更没有黑白棋子,只有天圆地方的一片空旷的院子。

楚祯与小哑巴立于一处,坐北面南。

“大周大名鼎鼎的楚谦将军,曾和栾国阿琨岑将军下过一场盲棋,以大周和栾国为子,欲定战局。但自古有言,唯有神仙才能下完盲棋。果然,他们那一场对弈,最后以阿琨岑心神大量损耗吐血昏厥,而终止。最后那场战役,以楚谦将军胜结束。”

楚祯深吸一口气,轻咳两声,继续道:

“此战传回长安,人人赞扬楚谦将军棋技高超,无数人想下完这局棋,二十多年来,不曾有一人下完这局棋。今日,我们便来下一下。

“此局楚谦将军执白,和阿琨岑的黑子各执半边江山。我便也执白,轮到黑子了。”

楚祯未问小哑巴是否知道这个棋局,面对着小哑巴,等他说出他的布局。

小哑巴执起楚祯的手,写道:入八三。

楚祯笑了笑,“平五六。”

小哑巴:平七十。

楚祯:“去七五。”

……

两人从子时下到了辰时,却依旧难分胜负。

此时的局势,白子将黑子层层包围,眼看着气数将尽,却有几颗白子不在白子势力范围内,若不斩草除根,此局谁胜谁负还尤未可知。

楚祯的面色此刻异常惨白,咳嗽一声高过一声,喉咙已经涌上了阵阵血气。

楚祯刚要开口下子,手腕突然被小哑巴捉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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