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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没回答。
楚祯又道:“我有名字,你想知道吗?”
柴火此时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倏地就灭了。
小哑巴来不及回答,连忙重新点火,柴火堆却怎么也烧不起来了。
楚祯笑了笑,“睡吧。”
说罢,他裹了裹身上的衣物,阖眼躺下了。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此时小哑巴坐了起来,很轻松地将火堆点着,又注视了楚祯许久,同样合衣而卧。
楚祯的眼睛却倏然睁开,“盯”着火堆,许久未眠。
长安的气候楚祯非常熟悉。
干燥、麻木。鼻腔里满是腐烂味儿。
当他一踏上长安的土地,他便知道,长安到了。
两个人慢慢地走,一前一后。
小哑巴拉着楚祯的手腕,一步一步,踏在长安的地界上。
他们自昨晚醒来,便一句话未说,就这样走了三个时辰,走到了日头悬在头顶,走到了长安的城门前。
远处马蹄声渐行渐近,楚祯侧耳倾听,听出是戴了朝廷军队特有的马蹄钉。
他心下一阵颤抖,强烈地希望能得到另一个答案,“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覃燕彰一人单骑从长安城门飞奔而出,见到了粗布麻衣的夏侯虞和楚祯二人,眼中的震惊已经溢于言表。
当他发现楚祯双眼已瞎时,更是差点勒不住缰绳。
夏侯虞对覃燕彰用口型说:“护他入长安。”
言毕,夏侯虞松开楚祯的手腕,便向前走。
“小哑巴!”楚祯开口叫住他。
夏侯虞顿住脚步,却未回头。
此刻只有覃燕彰能看见楚祯脸上的神情,那是一张笑脸,是眼角噙着即将溢出泪,却依旧强迫自己笑的面容。
楚祯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叫飞飞,楚飞飞。”
夏侯虞低下了头,攥着的拳倏然抬起,擦掉了一滴谁也没看见的泪。
“飞飞”二字在夏侯虞的喉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何尝不想叫,他又何尝不知道,楚祯此举何意。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踏着不那么稳的步伐,走进了长安城。
楚祯知道夏侯虞已然离开。
他倏地闭眼,嘴角还噙着笑,眼角却流下两行血泪。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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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长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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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有病
咿咿呀呀的调子,胭脂俗粉的香气,床榻吱吱嘎嘎的响声。
如此汇成了楚祯如今所有的乐子。
楚祯抬起一只脚,青白肤色的脚背擦过小倌的脸颊,乌黑的发丝顺着背脊垂下,只在肩膀处稍作停顿,遮挡了楚祯半只眼睛。
剩下那半只眼,轻轻柔柔地看着面前的小倌,嘴角微微上挑,
那小倌颤颤巍巍地跪在床前,不敢去看楚祯一眼。
楚祯脚尖抵住小倌的下巴,稍向上用力,强迫小倌看他。
他笑道:“为何不敢看我?”
楚祯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小倌的耳朵里,好似带着一股阴诡的凉气,让他心下又是一阵颤栗。
小倌磕磕绊绊回道:“楚……楚大人容貌绝世,奴家不敢看……”
楚祯轻笑一声:“自从回了长安,不少人都夸赞我的容貌,看来卓大人送我的五石散当真好用,既能缓解落红的不适,对容貌竟也有奇效。”
楚祯说罢,欺身上前,微微弯腰,玩味地看着地上的小倌。
小倌此时慢慢抬头,壮着胆子,从下往上去看楚祯。
先是楚祯白到发青的脚,再是骨节明显,瘦削修长的手指,最后是血红的嘴唇和惨白的面容。
小倌曾听说过楚家少将军楚祯的故事,那是一个眉目清俊,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如今楚祯的容貌虽未大变样,却从内到外透露出一股阴冷之气,好似……就好似……
小倌心中想到,却再也不敢往下想。
“想什么呢?”楚祯伸出他冰凉地指尖,轻抬小倌的下颌。
小倌连忙遮掩,道:“奴家……奴家也认同楚大人说的五石散,的……的确有奇效。”
楚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的确,不过……你可不要随便吃哦。”
“为……为什么?”
“因为,”楚祯凑近小倌,“五石散有剧毒。”
小倌往后一栽,“大人……那你……”
楚祯笑容一收,并未回应小倌的话,而是道:“起来吧。”
话音一落,小倌还未有什么动作,楚祯的动作突然一停,目光扫向门外。
片刻后,楚祯倏然一笑,开始宽衣解带了起来,还对小倌说:“来吧。”
就在楚祯即将把自己脱得一件不剩时,门外的人好像急了起来,连敲好几声门。
楚祯装作好事被打断的样子,不耐烦道:“谁啊!”
“楚大人,是奴才呀!”
“哦,李公公呀,何事?”
“哎呀,打扰楚大人春闺好事实在是罪过,只是到了今日针灸时辰,太医府的太医去您府上找不到您,找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便差奴才来乐怡楼寻您。”
楚祯一听见“陛下”两字,眉目间的不耐烦更胜,没好气说道:“劳烦李公公转告太医府,我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无需再诊治,以后不用每日固定时辰来楚府了!”
李公公为难道:“楚大人,主要还是陛下给太医府下的命令,您看您要不还是亲自对陛下说罢。”
“知道了!李公公请回罢!”
楚祯口气中下了逐客令,却也不忘对小倌温柔以待,招呼他过来跪坐在自己面前。
门外李公公应道:“是,奴才这就退下,不打扰楚大人享乐了。”
楚祯没动,一直维持着方才的姿态。
李公公的影子在门外徘徊不离开,从门外看,便是小倌跪坐着,头向上抬,而楚祯站着。
过了一阵,李公公的影子消失,楚祯才叫小倌起来。
楚祯见状,懒散地躺在床上,眉间轻蹙,阖眼休憩。
小倌一时懵住,这楚大人命自己伺候时,未将亵裤脱掉,此时又合衣而卧。他跪坐在地,动不是,不动也不是。
楚祯注意到小倌地窘迫,轻声道:“起来吧。”
小倌答了声“是”,转身要走。
楚祯叫住他,给了他几块碎银,道:“记住,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小倌一时没明白:“啊?”
楚祯:“别人问起,你该知道怎样说。下次来,还叫你。”
小倌此时才后知后觉,连忙答道:“楚大人放心!多谢楚大人垂怜!”
“嗯,下去吧。”
门一关,楚祯的面色迅速灰败下去,眉头紧蹙,手抵在太阳穴,似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楚祯在床榻上忍耐不住,跪趴着,一下一下用头去撞,一声比一声响。
可是却无济于事,他越来越痛,最后忍不住痛吟出声,“啊……”
楚祯颤抖着的手,从怀中艰难掏出一枚小瓷瓶,几次欲拔掉瓶塞,却因为剧烈的头痛,次次不得行。
终于拔掉瓶塞,楚祯不管瓶内有几粒药,一股脑全倒进了口中,咽了下去。
半晌,痛楚终于渐渐退去。
楚祯浑身大汗淋漓,药丸下肚,楚祯的面貌似乎又变了一些。
因为剧烈的疼痛,楚祯双眼湿润氤氲,更显深邃。而他的双唇更是变得如血一般扎眼的红,面色一如既往的雪白。
他胸膛剧烈起伏,脖颈流下数股汗水。
稍歇片刻,楚祯虚弱起身,踉跄着向门外走去,方一打开房门,覃燕彰出现在门外。
覃燕彰见到楚祯如此模样,怔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道:“楚大人,陛下急召您入宫。”
楚祯一手撑住门框,尽力笑了笑,回道:“领旨。”
午时三刻,楚祯走进了夏侯虞的寝殿。
李公公立刻道:“楚大人。”
夏侯虞看折子的手一顿,回身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未行礼、未通报的楚祯,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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