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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火不够旺,就是火太大药渣全糊在炉子底。

每次大夫来问诊的时候,都要呜呼哀哉,心疼他采来的这些草药。

楚祯每每都躲在夏侯虞的身后,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推夏侯虞出去顶锅。

时间久了,大夫也知道糊掉的汤药都是楚祯的杰作,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楚祯碰。

夏侯虞也总是让楚祯回屋歇着,汤药他自己熬。

楚祯自知术业有专攻,便也不坚持。

汤药熬不明白,热水他总能烧。

楚祯便去烧了几桶热水,唤夏侯虞去沐浴。

夏侯虞让楚祯先去。

楚祯:“你先,我再烧几桶,两人不够用。”

“好。”夏侯虞上了二层阁楼。

楚祯又烧了三桶水搬上去,就看见夏侯虞光着身子在浴桶中浸泡。

楚祯便问道:“需要我帮你擦背吗?”

虽是询问,但楚祯没等夏侯虞回答,已然走了过去。

夏侯虞恰巧转身。

楚祯一眼便看见了夏侯虞胸前一块疤痕,花灯样子的,看起来好像是特意纹上去的。

楚祯一恍惚,脑中突然炸起剧痛。

他立刻扶住浴桶边缘,眼前却开始渐渐模糊,耳边夏侯虞呼唤他名字的声音也好似隔了千里之外。

恍惚间,楚祯看见了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在柔软华丽的床榻之上,自己与夏侯虞赤身相见,鱼水合欢。

他在书上看见过对于长安城中皇城的描述,那正是天子寝宫。

他和夏侯虞在天子寝榻做着如此行径。

不止在皇宫,在大漠、在蛮离荒……

他看见了无数次夏侯虞胸前的疤痕,也看见自己一次比一次痛苦。

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从心底一丝一缕向整个心脏蔓延开的痛苦。

楚祯虽已不记得种种,却也知道,若真是春宵一刻,断不会如此痛的刻骨铭心。

他从杂乱的思绪之中苏醒,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夏侯虞的脸。

夏侯虞微低头。

楚祯看不见夏侯虞的神情。

楚祯缓缓起身,伸出手拉开夏侯虞的衣衫,指尖触摸夏侯虞胸前地疤痕。

夏侯虞没有躲,一动不动让楚祯抚摸。

“我刻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刻的。”

“那这灯……”楚祯认出是自己的画迹。

“是你画的,”夏侯虞抬头说,“你说飞飞希望净舟心里永远有一盏灯。”

楚祯倏然低下了头,“好了,不用多说了。”

“楚祯。”夏侯虞拉住楚祯的手,让楚祯抬头看他。

“想去池定城看看吗?”夏侯虞问。

这是夏侯虞第二次问他。

楚祯也在心里问自己,真的不想找回曾经的一切吗?

见楚祯没有回答,夏侯虞轻轻笑道:“既然曾经的一切不可避免的你会慢慢记起,不如由我来带你去想起曾经的所有。”

楚祯缓缓睁大了眼睛。

夏侯虞把楚祯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不再执着。”

楚祯“好”字在喉咙里,迟迟吐不出来。

不止夏侯虞怕,楚祯自己——也怕。

“有时候你成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你却也忘了,你自己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夏侯虞把楚祯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

楚祯呼吸一下子滞住,倏而笑了。

知心人,便是如此。

第93章 寻根

大周与栾国交界的这座小村庄渐渐消失在身后。

楚祯与夏侯虞共骑风麒驹,向着大周的方向进发。他问:“我们先去哪?”

夏侯虞:“池定城。”

池定城在大周的最北边,与栾国相邻,很少有人往来,荒凉无比。自从李启华追击栾国打到了半城关后,池定城也多了许多外商,人味儿比以往多了不少。

楚祯坐在马上,随着风麒驹的步伐慢慢进入池定城。

此处的景象与他在梦中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没有奋勇杀敌死战不退的将士们,取而代之的是安康喜乐的百姓们。

楚祯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看向同样在笑着的人们。

“想吃那边的烧饼吗?”夏侯虞倏然问。

楚祯顺着夏侯虞的手指看去,一个小摊贩正吆喝他的烧饼。楚祯重重点头:“嗯!”

夏侯虞笑了一下,拍拍楚祯的手臂,便下马去买。

楚祯抓着缰绳,驭马在池定城中缓缓前行。

夏侯虞很快回来,烧饼递给楚祯,又上了马。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楚祯突然问道:“后来,我们来过此地吗?”

“来过,”夏侯虞拥住楚祯,“我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不等楚祯应声,夏侯虞扬起马鞭,向城外奔去。

城外五里便是守城军驻扎的营地,夏侯虞一路带楚祯来到此处。

守城士兵见一高大骏马横冲直撞闯关,立刻拦起鹿砦,其中一士卒飞奔回去报信。

夏侯虞猛拉缰绳。

风麒驹前蹄太高,嘶吼一声,稳稳停下。

夏侯虞高声道:“通报李启华李将军,就说云齐前来拜会!”

守城士兵们不敢轻易放下戒心,只遣一人速速回去禀报,其余人等皆举枪直指夏侯虞和楚祯二人。

楚祯回头,夏侯虞给了楚祯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一会儿,两道熟悉的身影从营地内奔来。

楚祯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这两人的样貌,结果被那两人扬起的尘土糊了一脸。

等他擦净眼睛,看见的便是一胡子拉碴的将军和一儒雅的书生。

他们命令士卒将鹿砦尽数撤掉。

楚祯和夏侯虞也下了马。

那位李启华将军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握住他,却又缩了回去。李将军眼睛里全是泪,但又碍于男子汉大丈夫的面子,总是偷偷抹掉。

至于另外一位书生,楚祯听见夏侯虞叫他林壑先生。

名字倒真是个好名字……

“林壑静,水云宽,十年无梦到长安。”楚祯想着,便说出了口。

一时间,其余三人皆噤声,齐齐看向楚祯。

楚祯感受到三人的目光,一时愣住,“怎么了?”

林壑先开口:“无事。”

楚祯盯着这位林壑先生,下意识觉得他很难过。

“免贵姓林,单名壑,字静宽。”林壑面对楚祯,正式道。

楚祯睁大眼睛,连忙道歉:“林先生,恕在下冒犯,只是听见先生的名字,便想到了此诗句,不成想恰巧应和上了先生的字。”

“……你、你果真……”

楚祯:“嗯?”

林壑连忙遮掩:“无妨,你可叫我静宽兄。”

“好,静宽兄。”

李启华看见此情景,心里难受得紧,立刻道:“快快快,云齐先生回来了,兄弟们一定高兴死了,我们去吃酒摆席!”

楚祯僵硬地勾起嘴角,附和地笑了笑。

他听见夏侯虞说了“云齐”这个名字,又听见李启华说了一次。再不解其意,也该明白,他便是“云齐”。

他跟着李启华和林壑走进营帐之中,无数士卒看见他都惊呼出了声,很快又恭敬地低下头。

楚祯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甚至想要拼在脑海深处找出这一段被他遗忘的记忆。

但,无济于事。

篝火点起,美酒奉上。

楚祯被半推半就坐到了主座。

将士们齐声道:“迎云齐先生归家!”

楚祯端着酒杯,无所适从,甚至有些怒意。他去看夏侯虞,同样的,夏侯虞脸色也稍有不愠。

他们都明白,此酒席是为曾经的楚祯而摆,是为未曾失去所有关于“云齐先生”记忆的楚祯而摆。

将士们欢迎归家的,也只是曾经的“云齐先生”。

所以此酒席,楚祯只简单喝了两杯,便推脱下了桌。

他走后,夏侯虞悄然跟来。

楚祯去看酒席之中的将士们,李启华尤其开心,已经拍开了第五坛酒。不知道是不是楚祯眼睛有些模糊,他隐约看见李启华的脸上有泪。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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