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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崖令。”即子箴眼神微冷,“又是黑崖令!看来这黑崖令与师父当年身亡是脱不了干系了。”

忘禅将那黑崖令接过,沉甸甸的、冰冷的令牌放在掌心,上面雕刻的那些人好似万千冤魂呐喊,瞬间入耳激荡,忘禅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景伏城握住他的手掌:“手怎么这么凉?”

“无妨。”忘禅将那黑崖令收下,刚要转身往外,却突然眼前一黑,竟就这般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外面天已大黑。

屋子里一股药味,他对药甚为熟悉,所以一闻便能猜个七七八八,这应当是治伤寒的。

一路赶路本就劳累,昨夜跟着景伏城区爬楼顶更是受了凉,感染风寒倒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忘禅没料到自己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倒也甚是丢脸了。

忘禅咳嗽两声,尝试着要坐起身来,却觉浑身无力,竟然根本动弹不得。

不过他的咳嗽吸引了景伏城的注意力。

景伏城一直趴睡在床边候着,听到动静便立刻惊醒了:“怎么了?要什么?”

“……水。”忘禅嗓音沙哑道,“想喝水。我身上没什么力气,起不来。”

“你躺着便是。”景伏城忙替他倒了一杯水,一只手温柔的放在他的脑勺后,往上抬了抬,让他能够更方便将水喝下去,“你染了风寒,大夫说幸好送得及时,再晚些感染了便麻烦了。”

“无碍。”忘禅喝了水,声色便恢复了不少,马不停蹄地又问起秦将军的事情,“那黑崖令可有什么头绪了?”

“暂无。”景伏城皱紧眉头道,“江湖上未曾听说过有什么黑崖令,想来不是那些武林人士的东西,可这黑崖令……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着实不知道是何人手笔。”

连景伏城都没听说过,又遑论是忘禅。

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佛禅书。闻言心底又是一阵失落:“那杀猪匠如何了?”

“我已吩咐人将他厚葬了。”景伏城摸了摸他的额头,仍在发烫,便认真道,“你还在发热,莫要想那么多,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正经事。”

“我如何能不想……”忘禅闭上双眼,苦笑一声道,“其一,好不容易有了我爹死亡真相的一缕线索,如今却断了个彻彻底底。其二,那杀猪匠余生本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却因为我来了一趟,无端遭了杀身之祸……我这是背负了一条性命啊。”

“你何苦将一切都怪罪到自己头上。”景伏城一只手扶住他的脸侧,轻叹一声,“杀了他的并非是你。”

忘禅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便更显得孱弱。

这深夜月圆,烛火倏地炸开,像是惊醒了两人之间隔阂数年之久的往事。

“你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吗?”

“什么?”景伏城不解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便可将所有的罪责推卸么?”忘禅黝黑的瞳孔深深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可知晓这五年多的时间,我没有哪一日不梦到我的父亲和阿姐,梦到在城墙下,无数砖瓦轰然倒塌,将他们砸了个头破血流……”

“我……”景伏城双手握紧,垂下了眼。

五年多的时间,他从未亲口为此事向忘禅说过一句抱歉,而眼下此景,他终是弯腰抱住了他,脸紧紧贴着他的脖颈,很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兄长。”\x04\x04\x04\x04

第37章 是否有关?

半夜,炉火灭了,房间里逐渐冷了下来。忘禅仍睡在床上,却将自己越裹越紧,最后在睡梦中抖着牙齿喊冷。景伏城被他喊醒了,伸出手去握他的掌心,却是一片冰凉。

一摸额头,温度却更高了。

景伏城想将他喊醒,却不想凑近了,反被忘禅一下子搂住了胳膊,然后用额头不断地蹭着他的手臂道:“好冷……好冷……”

景伏城实在没了法子,只好将自己的外衫也脱掉,睡到了床榻上去。

他刚一躺下,忘禅便如同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兴许是有了温暖的温度,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景伏城的颈窝之间,呼吸纠缠,终于不再喊冷。景伏城只好将他紧紧搂住,一只手不断地拍着他的后背。

这让他难免想起从前他生病时,忘禅也是这样宽慰他的。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拍着他的背,直到他睡着了为止。

只可惜在景伏城的记忆中,他生病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非常健康的。

有一回想得忘禅的温柔相待,景伏城装病装了一晚上,结果喝了汤汤药药,搞得第二天反而真的发起烧来,病来得猛烈,他烧了三天三夜,人都烧糊涂了。

从那以后,景伏城便再也不敢乱喝药了。

这一次两人掉了个个儿,生病的人成了忘禅,照顾的人变成了他。

景伏城不觉得难受,反而心里头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似的。

第二日一大早,忘禅睁开眼,才觉浑身酸痛。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景伏城,脸色唰的一下便变白了,整个人猛地一起,又因双腿无力,直接往地上摔了下去。

景伏城被惊醒也是吓了一跳,忙坐起来,见他在地上,便道:“怎么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忘禅脸色苍白,连忙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佛祖饶恕,佛祖饶恕。”

景伏城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急什么,一门心思的想逗他,便笑道:“昨夜你好似个八爪鱼,将我缠得连气也喘不过来,若不是知晓你是生了病,浑身还发着烫,我险些以为你是故意要占我的便宜。”

忘禅脸色更白,耳朵却透红,慌乱的将自己的外衫套起,道:“你、你休要胡说……”

“我如何是胡说?”景伏城道,“我倒是一心一意不求其他,只想当你的弟弟,可昨夜非要缠着我上床的却是某个说和我一点干系都没有的和尚。”

忘禅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你”了半天后才道:“佛祖饶恕,今日起忘禅自当禁食禁眠三日惩戒自己。”

景伏城一愣,立马坐起来去穿鞋:“别,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你这才刚刚退了热,若是立马不吃不睡,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忘禅冷脸道:“我意已决,无需再劝。景施主,既你我昨夜孟浪,还请不要再与贫僧见面,免得惹怒佛祖,扰了我的清修。”

景伏城却是没想到,开个玩笑竟然把自己坑进去了,哭笑不得道:“我同你玩笑呢。昨夜你不过是身体发冷,想找个热源,才抱住我不放的,我们其他什么也没有……”

“自也不会有其他的。”忘禅严肃道,“阿弥陀佛,昨夜是贫僧越界了,景施主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看他转过身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景伏城头次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一日忘禅果真没吃任何东西,晚上也一夜未睡。

不过他身体虽然刚好,底子却很是不错,即便是在赶路回去,没吃饭没睡觉的情况下,病情倒也未曾反复,只是到了第三日时,脸色极其苍白。景伏城如何劝他吃饭,他也是滴米不沾,只喝些没什么屁用的水,害得景伏城反而愧疚不已,心道不该去招惹这一根筋儿的小和尚。

他从来就知道他犟!只是怎么出了家,还是这般犟。

将忘禅送回院子,景伏城本想陪他会儿,却被这小和尚给赶走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先回了靖王府。

即子箴回来便收到了消息,官复原职,不过可惜,那宁乘风已经被放回家禁足去了。

景伏远说的是他再也不许出宰相府的门,可未来的事儿,谁又能知道。

忘禅有一种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中,根本无法更改的感觉。

景伏城在御书房外撞上了薛玉盐。

她抬眼那一瞬间像极了秦听梦,不过她笑起来时就不像了,因为在景伏城的记忆之中,秦听梦很少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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