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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手极其重,整个人几乎是扑过去的,所以一下子扑倒在冰雪中,而司空长卿被打得踉跄着退了几步, 也坐在了雪地上。司空长卿看不见许无涯的眼睛, 自然无法使用瞳术。
此时被许无涯揍了, 想使用阵法,却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停滞, 平日里能轻松念出的阵法卡在唇间。原来因为群星垂象, 誓言已成,若他不知道七情六欲是什么, 将再也无法使用阵法。
司空长卿难得怔忪,往日里作为天宫院主人的从容姿态也被抛在脑后,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揍的地方,等松开时, 已经有鲜血蹭在了掌心。
许无涯说:“好玩吗?司空长卿。”
沉默过后,他却听见司空长卿轻轻地说:“嗯。”
这句话几乎是火上浇油, 许无涯一咬牙,深呼了一口气, 从雪地爬起来,就要冲向对方, 孙凌风从后面拉住他:“许无涯!别打了!”
许无涯吼道:“仙君,放手!我今天就是打死他!他不是觉得自己早晚都会死吗?我满足他!”
孙凌风见劝不住许无涯,臂弯上的披帛游动,缠在许无涯的四肢上,将他拉远:“我知道你没进去大孤山生气,你别担心,剑尊也去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
许无涯这才冷静下来,解开覆盖在双眼上的冰蚕丝,紧紧捏在掌中:“凌风仙君,云生师兄,真的不能离开天宫院了吗?”
孙凌风嗯了一声:“他在群星前许下誓言,自请进入天宫院,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想了想,不放心将许无涯一个人留在这:“天宫院将要关闭,你没能进去大孤山秘境,不如和我去云顶仙宫拜访夜见城。”
许无涯思考了片刻:“好。”
合籍大典匆匆结束,天宫院从短暂入世又到闭世,各大宗门都觉得此行跌宕,摇着头离开。许无涯仰头望了一眼冰原之上的瀚海星辰,跟着孙凌风登上同一辆白鹿行车。
司空长卿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声:“那小子,保护好你的双手。”
许无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原来刚刚揍司空长卿时太过用力,许无涯的手背划过了一片冰,正在渗血,将冰蚕丝染红了一段。
…
大孤山秘境。
叶长岐手中的将倾剑传来轻轻的嗡鸣声,他的另一只手拽着魔修燕似虞,脚下剑光流转,将速度提到了极致,纠缠的两人如同一道流星坠入大孤山秘境。
等冀北冰原的寒意消失,眼前的景象随之一改。千里荒旱,黄沙茫茫。在浩瀚的大漠里有断壁残垣错落分布。四下里一片苍凉萧索,风沙腾涌,漫天黄云疾走。
叶长岐连忙按下剑光落地,却不想困住燕似虞的冰雪也因秘境的温度彻底融化,转眼间便成为水蒸气。
燕似虞的身体极快化为黑雾:“滚开!”
叶长岐施展了万象回春术,将燕似虞的手腕凝固在方寸冰雪中,从阵法中生长出一道冰制锁链,叶长岐一把抓住锁链,并在掌心缠绕了几圈。
“吴栖山在哪!”
燕似虞的一只手被困在冰雪阵法中,冰雪依靠叶长岐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维持,不受秘境高温影响。他不由得皱起眉,十分不耐烦:“我不知道!”
两人落到沙地上,因为魇鬼还躲在叶长岐身体中,叶长岐不得不一面分心防备魇鬼,一面抓着燕似虞,高声说:“是你将他骗进大孤山秘境!你怎么会不知道?”
燕似虞知晓自己无法挣脱,目光一寒,似笑非笑地说:“呵呵,虽然是我告诉他秘境,可要不是那位凤凰眼高于顶,觉得区区秘境难不倒他,至于被困在秘境中出不去?”
他似乎找到了叶长岐的破绽,继续说,“就像当年,我明明说了不要你救,你为何要救我。既然你救了我,那我讨厌你,杀了你又有何错?”燕似虞眼中满是恶意,“叶长岐!他当年想将我摔死,我骗他进入秘境又有什么错?说到底,你们,活该。”
“这一切明明可以不发生,可为什么会发生呢?”燕似虞的声音如同恶鬼一般在他的耳畔回荡,叶长岐察觉到自己身体陷入了某种束缚,似乎受魇鬼影响心中的恶意无限放大,“因为你叶长岐一厢情愿救人,你偏偏要做那个滥好人,所以厄运降临在你和你身边的人身上。”
“住嘴!”叶长岐怒喝一声,掌中将倾剑寒光闪烁,似要挣脱他的手掌,他浑身的灵力被灌注到剑中,将长剑的反抗牢牢压制住,强横的灵力过后,以两人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沙坑,四周的狂沙飞扬,叶长岐的声音中包含怒意,“滚出去!”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一团黑雾从身体中弹了出去,像是人一般在沙地上打了几个滚,最终停下来。魇鬼从沙地中抬起头来,五官扭曲,却大致能辨认出是一张女人的脸。
魇鬼龇牙咧嘴,正想起身,一道剑光劈在她身上,魇鬼尖叫着看着自己的身躯变成两截。路和风持着流光剑站在她身边,冷开枢则落到叶长岐的左侧。
“可有事?”
叶长岐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燕似虞:“燕似虞,我从不认为我救人有错。如果回到当年,”他顿了顿,郑重地说,“我还会救你。但我会认真教导你,避免重蹈覆辙。”
燕似虞像是见鬼了一般:“叶长岐,没人教你过你放弃吗?放弃你那可笑的正义感,放弃你莫名其妙的助人情结……”他的声音骤然拔高,“你觉得你救得了我?别说笑了!叶长岐!你当自己是英雄,是天之骄子,不可一世,可你就连自己师弟都救不了!你不光自己死了,你身边的人也将一个个死去!你救得了谁!我问你,你救得了谁!”
叶长岐面对他疯狂的质问,却平静下来,目光如炬:“燕似虞,你不是在说我,而是自怨自艾。”
燕似虞怔了怔,随即笑起来,阴郁的神情也变得生动起来,他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多情极了,语调也变得轻柔,可说出的内容却是让人叫人脊背生寒:“是啊,我能为救人逼死你,能为了救人自愿成为魔修,为了救人,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也好,抢了别人的法宝也好,我什么都可以做,那你呢?叶长岐,天之骄子啊,世人倾羡的天生剑骨啊,你能为了他们做什么?不会只是怒意横生,把我这个魔修锁起来,想尽办法杀了吧?”
叶长岐只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么,你想救的人,现在怎么样?”
燕似虞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失去了声音,漆黑的瞳孔中划过一丝波澜,随即尽是压抑的怒意与偏执的爱意:“我能救她。”
叶长岐立于天地之间,身姿挺拔,好似一把浩气凛然的长剑,锋芒毕露,他的双目明亮透彻,好似黑夜中的北极星,他平静地说:“燕似虞,未来怎么样,谁知道呢。你现在能认为自己能救对方,可若是没成功呢?你做了这么多,最后能得到了什么?”
还有一些话,他没说口,比如,当年你从高空落下时,我要你将手递给我,你给了。你同栖山行拜师礼时,你喝了那杯拜师茶。在瞻九重,你获得自己的本命剑时,分明是欢愉的。我不相信你自始至终都在演戏,就算是片刻是真的,那我救你就是对的。
有人曾同我说,剑修,诚于剑,更诚于心。就算你现在是魔修,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可在最初,你还是那个什么都没做的燕似虞。我救少时的你,问心无愧。
“为了救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个答案我现在无法回答你,可我知晓,纵使为了拯救他人不顾一切,也不该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燕似虞,每个人心中都有是非善恶观,如今你与我的观念南辕北
辙,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叶长岐便不再同他交流,转头对冷开枢说:“师尊,天色不好,我怕沙尘暴要来。”他扫过在场四人,皱眉问:“无涯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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