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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跳加快,宋唯轻咳一声缓缓道:“冉一,吴颂声是吴颂慧的哥哥。她母亲叫吴少芬,去年在市医院治疗过。”我端详着吴颂声,越发觉得眼熟。尤其是他低头的时候,那种失意和疲倦很容易把他和同龄年轻人区分开。
在哪里见过呢?市医院吗?
“你的家人还好吧?”
“……”
他久久不说话,末了只是轻描淡写笑一下。耳机那头的宋唯也没了声音,我依稀听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吴颂声抹了抹鼻子上的汗,声线很低,“冉医生,这次我很对不起。”他的神色忽然很腼腆,不等我问话又自顾自说道:“你以前告诉我‘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有些人的路不通车,甚至很难走。人还是要学会自己开路、走路。’我真的很努力在工作了。但是生活为什么还是这么难?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说着吴颂声羞耻地落下泪,又迅速躬腰用被铐在小桌面上的手揩干净,“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我真的……嘶哈……”他的鼻涕流到了桌面上。
宋唯说道:“冉一,让他冷静冷静。我接着说,董乾是乾坤证券公司的负责人,也是卓天谦的小舅子。吴颂慧今年入职乾坤公司,在实习期间失踪。”
我现在只恨老鬼对我的隐瞒,又在想,要是我和宋唯现在能用意识交流该多好,我真的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等吴颂声停住了哭泣,我开口问:“昨晚的那个人是不是做了过分的事?”
这一次吴颂声没有顾左右而言他,咬牙怒目地说:“他不是人!是鬼!小慧被那个那个王八蛋外派说是学习什么技术,原本说好的半个月就回来。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别的人早就回来了,就小慧没消息!”
“你报警了吗?”
“警察有什么用?要是警察管事的话,我妈会死吗?!”
怎么回事?我有些懵,琐碎的片段在此刻又开始重现……
“吴女士!别激动!”
……
“冉一,你不要命了?”
……
“怎么了?不舒服吗?”
耳机里,宋唯那边“唰唰”两下布料摩擦声后,我听到了脚步声。
“啪!”
我把耳机摘下往桌子上一拍,吓得吴颂声没了声。头好疼,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我踉踉跄跄逃出审讯室,撞到门外来人的怀里。我扶着她的手,摇头道:“头疼,受不了了。”
我知道此时周围的人会如何看我们,但谁会在意?!
“散了散了,小朱,你们接着做笔录。”白尚名向两旁张开双臂来了个大鹏展翅式,大家便向两旁散了开。宋唯轻拍着我的背,撩开我的刘海看了看。嘶……好疼,我脑袋擦破了?
“换个药。”她的声音透出担忧,但总体确是有底气的,我的到来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呢?宋唯依旧是淡淡的,好像无论她对面的人是不是我,她都会这样做。
“吴颂声是谁?”
宋唯娴熟地换好创可贴,认真道:“先前他母亲怀孕想要流产,结果瞒着丈夫做完手术后被发现。吴颂声把母亲送医院后,是你给她动的手术。”
“我给她动手术?”我做过这件事吗?我闭上眼缓了缓,问道:“这件事吴颂声的父亲知道吗?”
宋唯没有很快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扭头看向她时,她正在清理带血的垃圾,“知道。”
“嗯。”
“钱包赚是吴颂声的继父,和吴少芬结婚后就一直想要个儿子。对吴少芬家暴了很多年,吴少芬是瞒着丈夫去医院的。”宋唯的声线本就偏低,这让整个故事更加沉郁。
“然后呢?为什么她死了?”
“然后……”
“宋唯,”我见宋唯眼神飘移,抬手打断道:“我记得那天晚上在楼顶发生的事。为了彼此信任,你想好再说。”宋唯抿了抿嘴唇,坐到我面前说道:“好。那你先说说自己那晚为什么要这么做?吴少芬都救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往下跳?”
“现在应该是谁问谁啊?你是不是信不过我?”我气笑了。
“冉一!”宋唯见我要走,连忙起身拉住了我。不是的!我分明见她满眼都在否认,可这三个字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碰我。”我很冷静,确定这冷静的姿态还算骄傲。我甚至克服了想要甩开她的大幅度动作,让这句话看起来像是一种命令。
我知道她会放手,但没想到她松得那么快。心冷了……第一次在医院,这是第二次心冷了。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日记里那些过往……十五岁到十八岁,自与宋唯相识的那一天起,她的名字便再也没有从我笔下断过。那些少年人记录下的小小悲喜无数次令我动容,可笑啊,主角之一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向门外走了两步,实在气不过,再次转身回到宋唯跟前。她的头微低,刚好与我对视。
“宋警官,失忆的不应该是我吗?”
错愕从蓝眼睛上一闪而过,瞳孔瞬间的收缩把藏不住的情绪挤压。然而没等我回味它的含义,嘴巴开合,另一句话已经补到,“你装什么?”
宋唯放下手,眼眶红了。她“噗嗤”一笑,露出我曾在日记里大费笔墨形容过的神态和小虎牙,“是啊,说得对啊。那你哭什么?”她的手抬到一半便收回,僵硬地将本要为我拭泪的姿势转为抽取办公桌上的抽纸。
我不接她递来的纸,也笑了,这个笑直到我走出公安局,直到我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就是毫无原因地想笑,如果硬要问的话,或许我在笑冉一吧。不管是年少时的冉一,还是刚才杵在宋唯面前的傻瓜冉一。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在人家心里的地位,一厢情愿奔赴,把自己过得一团糟还要怪责别人懦弱。愚蠢!愚不可及!
第26章 港湾——M记小吃
“我回来了。”
家里的气息激发了我的疲倦,抬头看看挂钟,我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三点,叔叔阿姨还要上班。冰箱里没什么吃的,电饭煲里也很干净。我懒得自己动手煮,打算点个外卖,谁知刚掏出手机便接到了风阳的电话。
“喂?怎么了?”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急什么?”我听着风阳火气比较大,心里也烦躁起来。
“你现在在哪里?”
“家”
“待着别动,我来接你。”
“我还没吃……喂!”
搞什么啊?还挂我电话?这电话没着落,听了到让我心慌,现在风阳多半在开车也不能直接打电话问。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风阳还不到,我实在饿得难受,便锁了门打算去小区附近买点吃的。
“喂?”我刚拎着冷包子付了钱,风阳就炸了,“你又去哪儿了?”
“小区门口。”我好累,实在没力气和她比谁声音大,“你怎么了?”
“嘟嘟嘟……”
又挂了。我摇摇头,接着啃起包子。风阳见到我的时候狠狠嗯了两下喇叭,街边的人都向她的车看过来,其中不乏咒骂。我顶着众人眼光,狼狈地钻进车里,边系安全带边问:“干嘛呢?你生理期啦?”
“你和阿姨说了什么”
“什么阿姨?”
“我说!你妈妈!殷娜女士!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妈妈?她昨晚没有回家吗?”面对忽然盛怒的风阳,我也急了。原本风阳开车很稳,现在也是压着限速一脚刹车一脚油门。
“你理智一点,说清楚她怎么了。”我拉着车上的把手,被一前一后晃得头晕。
“呼……”风阳深呼吸一口,揉了揉睛明穴,“阿姨高血压,昨晚情绪起伏太大,血压不稳送医院了。”
“现在呢?”
“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不是,你一天天都在干什么?”风阳拉下脸,“不找工作,不好好生活,连出去都叫人担心,电话也打不通……冉一,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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