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1 / 1)
('
“你是。”江彦没有犹豫。
“照片上你身边那位呢?”
“他也是。”江彦的回答依然干脆。
他像是积蓄了极大的火气,声音变得嘶哑:
“该死的,是谁在查你从前的事,庄弗槿吗?他凭什么……”
沈怀珵打断他:“我的脸为什么变了?”
“我不能告诉你。”
江彦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远得像隔了快十年的岁月,从那张旧照片里飘出来的一样。
“不要伤心,怀珵,我听得出来你哭了。拍完这部戏就回到京城来吧……回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江彦的声音患得患失,他也被席卷进了一场巨大的痛苦之中。
沈怀珵挂了电话,仰躺在沙发背上,伸手捂住眼睛。
原来揭开秘密的感觉这么疼。
听完全程的庄弗槿说:“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承认你做过人脸复制的整形手术吗?”
“不。”
沈怀珵觉得他正在像一片塑料膜一样被拉扯,变薄变得走样,然后被撕出大洞。
索性都说了吧,这样荒诞的夜晚,适合将所有东西摊牌。
“我失过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行过整形手术。”沈怀珵说,“你可以找任何医生来给我的大脑做检查,都能证明我失忆过。”
落针可闻,庄弗槿和陈雾都沉默。
“我不仅失忆,我还是劣等患者。”沈怀珵语气异常平静,“你们应该了解劣等患者,危险,容易失控,会伤害自己和别人。 ”
“怕血、畏光、低适应性……”庄弗槿缓慢陈列着沈怀珵的症状,说,“这是你当初晕倒我送你就医时医生给出的诊断。我早知道你是劣等患者,但我不知道你有失忆症。”
沈怀珵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我就是这样的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沈怀珵心想。
我没能力让你爱上我,却让你对糟糕的我一览无余。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一直很小心地瞒着你,我怕你因为病憎恶我。”
沈怀珵不知道他哭起来很漂亮。
眼圈一周都沁出一层粉色,像春天淋了雪冻伤的桃花。
那样地美却哀伤。
“你回答了我两个问题,我会给你三千万,今晚就打到你的卡里。”
“我不要你借我钱。”
“不是借你的,是送你的。”
“不,我不值得这么多钱。我好像一直在骗你,我想爱你的,我想保护你的,但我一直在拖累你,我的存在就会拖累你。”
“我疾病缠身,家里也屡遭变故。”
沈怀珵的语气里有诉不尽的哀伤,“今天你让我知道了,我的脸也可能是假的,我和你遇见,也许真的是一个阴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沈怀珵似乎是渴了,伸手去拿杯子,颤抖的手指握不稳,咔嚓一声,玻璃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庄弗槿察觉到了沈怀珵的不对劲。
起身阻拦:“别碰。”
但已经有些晚了,沈怀珵弯下身子,痴迷地握住一个锋利的碎片。
鲜血四溅。
沈怀珵也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一层红雾蒙住,他既喜欢又畏惧那种鲜艳的颜色。
红色血雾每出现一次,就会吸引沈怀珵去追求疼痛和伤口。
手上不断有温热液体流出,这种感觉让沈怀珵很安心。
可以就这样结束了,结束让人痛恨的生命吧,劣等神经元控制了他的大脑,对他说。
庄弗槿看到沈怀珵脸上的血色极速流逝,没过几秒,那人的脸就变得惨白一片。
陈雾慌忙去找药箱,庄弗槿掰开沈怀珵的手,取出变成血红色的玻璃片。
他把沈怀珵抱去床上。
他感到沈怀珵又瘦了,比起庄弗槿第一次抱他时。
那是他们第一天见面。
那时的沈怀珵鲜活生动如一支盛开的玫瑰。
陈雾拿来医药箱,站在床边看庄弗槿一点点给沈怀珵消毒和包扎。
沈怀珵安静地像睡着了。
可被子下的身躯细瘦伶仃,像风中芦苇。
陈雾没忍住轻声叹了句:“可怜。”
庄弗槿看着沈怀珵缠满绷带的手:“陈哥,今晚我是不是做错了。”
每次听见庄弗槿叫他陈哥,陈雾就知道庄弗槿处在迷茫与纠结中。
陈雾开口,说的是心疼沈怀珵的话:“你有你的理由。你想找到真相,可沈怀珵应该不是突破口,他也是个命不由己的可怜棋子。”
庄弗槿给陆铎辰发了几条消息,让他弄一点针对劣等患者的特效药。
他看到沈怀珵的两个药瓶已经见底。
而雾山买不到这些。
过了不到一分钟,陆铎辰的电话打来:“沈怀珵出事了?你气的?”
庄弗槿不能否认。
“庄弗槿你知不知道劣等患者都活不长,沈怀珵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让他一下行不行,他没几年可活了。发病一次少活一年。”
“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陆铎辰安静了片刻。
“抱歉,我失言了。”
庄弗槿怎么会不知道劣等患者都短命?曾经他把沈眠照顾得无微不至,连陆铎辰都说沈眠有被治愈的希望。
爱与不爱的区别是很明显的。
此时此刻毫无生气的沈怀珵,好像没有被任何人好好对待过。
陆铎辰说:“把他送远些吧,即使讨厌他也没必要害他丢了性命。他还那么年轻。”
第34章 潜规则
清晨,沈怀珵在陌生的大床上醒来。
他动了动盖在被子下的身体,手掌的疼痛锋利地袭来。
“嘶。”沈怀珵小心翼翼地用完好的左手撑着床,慢慢直起了身。
一点微微天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借着这点亮,沈怀珵看清楚了床边衣架上的衣服。
庄弗槿的衣服。
那他是在庄弗槿的房间。
昨天发生的事情统统挤进脑海,三千万、导演的潜规则、欠巨额赌债的叔叔、他来路不明的一张脸……
最后的最后,沈怀珵想到破碎的杯子,一滩红色血迹前,庄弗槿掰开他伤痕累累的手。
手机上堆积满了他昏睡之后的未接来电,刘先洛的、沈离秋的、还有父母打来的几个。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陌生号码联系他。
混乱到像是世界末日。
可今天的日出还是照常出现。
沈怀珵面无表情地洗漱,穿衣服,他记得日程表,他上午排的有戏。
他决定去拍戏。
出门前,沈怀珵看到了睡在套房次卧的庄弗槿。
男人的眉头深深皱着,在梦里也有无尽的心事。
沈怀珵忽然感到平静。
日子还在继续,庄弗槿也在身边。
几百年的春秋轮转,他还能再遇到庄理。
在一个早上静静看他,这样美好的时刻像是被恩赐的。
无论如何,我爱你。
沈怀珵无声地对庄弗槿说。
拍摄场地正在布景,环境还是一如既往地混乱嘈杂。
今天取景地在镇中央的小巷,窄窄的道路两旁排满了灰白色的平房瓦房。
年代感扑面而来。
沈怀珵才下车,徐连眼尖看到了他,拎着水壶和毯子跑了过来:“吓坏我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今天你会把戏旷了。”
沈怀珵把关掉的手机放进许连包里:“你也给我打过电话?”
“我本来不想打的,”徐连把沈怀珵拉到僻静的墙边,“是刘导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问我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沈怀珵笑了。
觉得刘先洛吃瘪的样子非常滑稽。
“先别笑,”徐连对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刘导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其实昨晚他给我打电话时声音就很暴躁。不知道谁惹他了。”
“没事,我知道。”沈怀珵拍了拍助理的肩膀。
徐连不解,嘱咐说:“一会儿拍戏的时候要注意导演情绪。”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