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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珵快要被饿昏的头脑里亮起了一道光:“叶老师?他知道我是清白的,他能给我作证!”
庄弗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雀跃的他。
太瘦了。
庄弗槿盯着他平坦的腰腹想。
是该多吃一点,不然怎么生得下孩子呢?
庄弗槿约叶翁在一家美术馆见面。
沈怀珵背着书包,边走边看墙壁上悬挂的画。
并不漂亮,也没有独特之处,却能在如此华贵的场馆里进行展览。
他觉得某几幅画的风格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出自谁手。
叶翁坐在咖啡区等待他们。
还是老样子,穿着中式的长衣长裤,胡须顺畅飘逸。
“叶老师。”沈怀珵看到他,疲惫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叶翁和庄弗槿对视一眼。
然后才含笑望着他,说:“我同意当《狐仙》的导演了。”
沈怀珵对电影的事并不是很关心,他装作开心的样子:“太好了,但是叶老师,汪狄说我抄袭的事……”
“电影下周就要开机。”庄弗槿出声打断他。
叶翁自然地和庄弗槿聊了下去:“时间还好,大概赶到秋天能够杀青。”
“班底请的都是十几年前您用惯那套,不用磨合太久。”
“弗槿有心了。”叶翁喝了口咖啡,“《旧塔》成绩太好,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下一步,没想到你会选择我这个老朽合作。”
沈怀珵听他们说着互相恭维的漂亮话。
再一点一点敲定《狐仙》的细节。
一番已经确定是沈怀珵。
“你愿意自降身段做小沈的二番?”
叶翁惊讶地说。
“这没什么,他确实配做绝对主角。”
庄弗槿说这话时,手心在沈怀珵的脊背上抚弄。
沈怀珵如坐针毡。
但他的修养不允许他打断其余二位的谈话。
“小沈什么时候能进组?”
沈怀珵还没反应过来,庄弗槿就替他回答:“下周二,周一我需要带他去趟医院。”
叶翁聪明地不深究,又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话。
沈怀珵觉得叶老师有些变了,对方走出了那间破旧巷子里的老宅,浑身沾染了一些世俗的精明气。
谈吐举止,完全是一个商业片导演。
不知熬了多久,当沈怀珵的脊梁都已坐痛时,叶翁终于和他搭话。
“小沈,你看这个馆子里的画,怎么样?”
沈怀珵如实道:“很平庸。”
“但它们能在京城最好的场馆展出。”
沈怀珵不解其意,这和画的水平有什么关系呢?
败絮其中罢了。
“这些是汪狄的画。”叶翁笑着说。
“……”
“他不仅是吴校长的外甥,他的父亲还是这家美术馆的拥有人。”
“所以呢?”
叶翁捋了捋胡子:“所以有的时候,人要认命。”
外面打了一声春雷,刚刚还艳阳四射的天,此时已阴沉晦暗。
墨黑的云彩被风裹挟着,疾风也吹动树枝哗啦啦地响。
沈怀珵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
他的眼神颤抖,像第一次看清叶翁一样。
咖啡厅里的店员震惊地看着他们,叶翁招招手,让他又上了一杯新咖啡。
“你知道我十几年前为什么退出影坛吗?”
叶翁往杯里放了一块糖,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有人说我的美术风格抄袭汪狄的父亲。”
沈怀珵退了半步,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
庄弗槿扶稳他的肩膀,又被他推开。
“同样的手段……”沈怀珵喃喃。
叶翁:“同样的手段,对我有用,对你也有用。”
“我当时就是没认输,才被他们搞的十几年无戏可拍。”
“不一样的,只要您帮我作证……”
“我不会帮。”
咖啡的苦味冲到沈怀珵鼻腔里。
外面的雨已经落下了,击打在玻璃上,锵然有声。
天旋地转,暴雨倾盆。
沈怀珵蓦然转头,望向庄弗槿。
他又被一个巨大的阴谋裹挟了,他眼中呼啸而过的哀恸,比暴风中的春芽更无助。
庄弗槿的嘴角紧紧绷着,没有表态。
叶翁还愿意同他多说几句:“我早看出来绘画界是一滩污水,你何必主动走入泥潭?你在演戏上有天分,背后也有了大树,不如就此转行。”
沈怀珵愤愤地掂起书包,背到背后:“你要我像你一样审时度势。”
“难道人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转弯的吗?你怕汪家,你厌倦了画画,可我不是你……我是一定要争我的清白的。”
沈怀珵转身走了,穿过这个寂静无人的,不在营业时间的美术馆。
刚出大门,雨丝就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春天的寒意扑面而来。
沈怀珵像没有知觉一样,进入雨幕里,走向学校的方向。
叶翁还在咖啡杯里不疾不徐地搅动勺子,话语里带了些嘲讽:“年轻真好。”
庄弗槿看向玻璃窗外,沈怀珵正在过马路,瘦而直的身影像雨中孤鸟。
风暴随时都会折断他的羽毛。
他总是要从庄弗槿准备的笼子里飞出去。
庄弗槿的唇挑出僵硬的弧度:“无知者无畏,他太天真了。”
笼罩一座城市的骤雨之下,沈怀珵孤零零的选择显得那样无关紧要。
“下周二开机,这些天您带着组里人员多费心。”庄弗槿推开凳子,站起来,向叶翁伸出手。
叶翁慌忙与他握手。
叶翁今年四十八岁了,那些沈怀珵嗤之以鼻的名利他视若珍宝。
蹉跎半生,好不容易迎来一个翻身的机会。
沈怀珵的绘画梦算什么?
从叶翁让沈怀珵拿着要参加决赛的画作,找自己指导开始。
抄袭的帽子就扣在了沈怀珵头上。
只要叶翁不帮对方说话,对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101章 被学校开除,又提离婚
最近几天都在下雨,京城有好些年没在春日爆发过这样的狂风骤雨。
路边的玉兰树被雨水带走了所有的香味,花瓣也支离破碎。
残花败柳堆积在街道两旁。
A大门口,庄弗槿的车已经停了大概半个小时。
暴雨如注,冲在挡风玻璃上,连雨刷都刮不干净。
雨点打在车辆的金属躯壳上,爆发出的声响,让人听之厌烦。
庄弗槿的眉头越皱越深,手里的烟不知道燃到了第几根。
终于校门呼啦啦围上了一群人,沈怀珵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
准确来说,是被学校开除,撵了出来。
沈怀珵的脸色比雨珠还淡,整个身子被水浸透了,失魂落魄,看一眼就能激起人的蹂躏欲。
庄弗槿缓缓吐出一口烟。
隔了太远听不到什么,他看到沈怀珵被人几番推搡,然后刑振冲过来和汪狄大打出手。
又是刑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庄弗槿剩下的半截烟掐灭了,按了几下喇叭。
沈怀珵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当然认得自己丈夫的车。
只是这一眼冷如寒冰,飘荡如风中芦苇。
沈怀珵拦住了和人渣扭打在一起的刑振。
苍白的嘴唇动了几下,独自抱着箱子离开了。
他踉跄的脚步像随时会倒在风雨里。
刑振攥着拳头,站在后面,一脸不甘。
庄弗槿踩下油门,慢慢跟在沈怀珵身后。
沈怀珵执意不肯上车,庄弗槿也并不劝他。
他们像在进行一场赌气,不过赌气的输家总是沈怀珵,因为没有人为他遮风挡雨。
庄弗槿的耐心真的很有限。
在发现沈怀珵走的完全不是回家的路后,他几次鸣笛提醒,但对方都恍若不闻。
终于在沈怀珵走到一个陌生的桥头时,庄弗槿下了车,把门摔上。
他没有打伞,黑色呢子大衣很快被雨淋湿,头发粘在额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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