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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雀走后,赵绥绥着实用心想了一番。
选什么花样好呢?竹子?兰花?白鹤?思来想去,最终选了一藤葡萄花样。心中有了计较,手上立刻开动。
穿针引线,绣不及两针,锦豹儿哭哭啼啼走进来。
小狐黑着脸跟在她后头。
“锦豹儿,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小姐,我对不住你。”锦豹儿痛哭流涕。
“发生什么事了?”
锦豹儿回头看小狐。
小狐头扭向一边儿,“看我干什么,你自己说。”
锦豹儿抽抽噎噎,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说:“前儿……前儿个,我和庆风在门房上说话,不知给谁看到了,传到了我娘耳里。今早我娘把我叫去,拷问庆风来历。我……我没挨过问,全交代了。”
“把小姐和沈大人的事也给交代出去了。”小狐恨恨在后面补充,“府里人多口杂,要不了多久老夫人就会知道。”
赵绥绥倒吸一口冷气,见锦豹儿哭的凄惨,顾不上替自己担心,先安慰她,“关系的,迟早要给祖母知道,迟一天早一天有什么分别。快别哭了,瞧你这可怜样。”
“小姐,万一老夫人责骂下来如何是好?”
“有我担着,你们别怕。”
又哪里担得住,晚饭前赵老夫人将赵绥绥叫去,得知她确和沈溟沐有往来,且已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劈头盖脸将她数落一顿,骂她不检点,不识轻重。
赵绥绥气急攻心,反驳道:“我去自己的舅舅家怎么能叫不知检点!”
“放屁,那是你亲舅舅吗?!”老夫人急得口不择言,“想当初,他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小泼皮,下贱杂ʟᴇxɪ种。也就你娘烂发好心将他捡回了来。自打他来了咱们家,家里就没顺当过,你娘也被他克死了,你还看不清么,一心认他当什么舅舅,糊涂油蒙了心了!”
“我娘认他做弟弟,我自然要尊他为舅舅。到什么时候,礼数不能废。再则,我娘亲是病逝的,关小舅舅什么事,祖母怎可轻言诋毁?”
“吃里扒外的丫头,我养了你十几年,却敌不过一个外人!”
赵老夫人素来对她疼爱有加,几时这般疾言厉色过。赵绥绥泪水潺潺而落,已然失了辩驳能力。赵老夫人看她啜泣,于心不忍,言语软了几分,“想当年你娘过世没几天,他便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跑路,把你也给拐跑了。可怜我们待他一场,他有什么良心,泼皮就是泼皮,无赖本性是改不掉的。绥绥,信祖母的话,不要再去见他了。”
“祖母骗我,我不信。尤其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愈发确信,小舅舅不是那样的人。”
赵绥绥表面柔和谦逊,看似一团儿面团,随人搓扁揉圆,然而赵老夫人清楚,她性子随她娘,外柔内刚,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既然这样想,别怪祖母关你的禁闭。”
“祖母……”
赵老夫人夫人心意已决,赵绥绥转头去看隐在角落里一直未作声的赵皠。
“你不必看我,你祖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赵皠声音低沉苍老,说出的话透着一股不送拒绝的意味。
赵绥绥心沉到谷地。
“你们……你们太过分!”
“我和你祖父这样做都是为你好。”
这时下人进来请示是否可以开饭。
赵老夫人道:“端上来罢。”
看赵绥绥兀自低泣着,眼圈红红,楚楚可怜,叹息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带小姐下去净面,净完面回来用膳。”
“我不吃了!”赵绥绥扔了这么一句话,捂着脸跑出去。
阴影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赵皠抬起眼皮,忧心地望着孙女离开的方向。
“没事没事,别扭两天就好了。真没想到,姓沈的竟然悄无声息渗透到绥绥身边。还是和以前一样,工于心计。”
“他回京城的那天我就料到了,他要从咱们手上夺走绥绥,十年前未成,十年后卷土重来,不可不防。”
赵老夫人思索道:“绥绥再过几个月十七,是时候替她张罗一门亲事了。”
“安国公似乎有意与咱们结亲。他家有位小公子,时年二十一,品貌无双。我寻思先让绥绥接触接触。”
“倒是门好亲事。就按老爷说的办。”
26.相亲
对面之人生得高高瘦瘦,像一株挺拔的青柳,被修剪掉了多余的枝枝杈杈,怎么看怎么舒服。
眉眼单薄,透着几分冷峻,却教他更好看了。手里捏着一柄折扇,打开来是山水图案,转到正面,书着“且共从容”四字。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他身上确有股从容舒缓的气质,兼具文人气魄。仿佛只要给他一壶美酒,他便可洋洋洒洒写出一篇好文章。
“赵小姐是吧?”看到她走来,他收起折扇,身子微微前倾,向她问好。
赵绥绥缓过神来,浅浅一福,“谢公子。”
一开始赵绥绥没打算见谢奕,奈何祖父已经把人请到了自家后花园,晾着不见说什么太失礼。便寻思虚虚应个卯,谁知他也是一样心思。彼此问候过后再无余话,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对立着。
亏得小狐机灵,“小姐和谢公子到凉亭里坐呀,大太阳底下站着多晒。”
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尴尬。
凉亭里,谢奕挥着折扇,四顾看风景,就是不看她。赵绥绥作为主人,总不能学他沉默,主动道:“谢公子瞧着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是随口搭讪,而是实实在在觉得似曾相识,搜肠刮肚想半天,又想不起来。
谢奕眼珠转回来,终于肯正视她了,“小姐怕是记错了,小姐身姿丰美,若有过交集,在下不敢稍忘。”
这……究竟是夸赞她还是变相嘲讽她,赵绥绥一时间分辨不清。
“许是我记错了……”赵绥绥小声咕哝,接着问,“谢公子平时做些什么?”
“读书,交游。”
也觉得太冷淡,反问一句,“赵小姐呢,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也喜欢喜欢读书,交游。”赵绥绥打开话匣子,“不过我出去的机会不多,更多时候是在房中绣花、练字、弹琴。偶尔习射与乐。”
“小姐还习射?”
“新近学的,十分有趣,近来每日早晚练习,二十步内可以命中。”
“君子六艺,小姐已掌其五,真叫在下汗颜。”
“公子言重了。我听说公子文采斐然,在京中颇负盛名,是远近闻名的才子。”
“大家抬举罢了。”谢奕十分谦逊。
赵绥绥喝口茶,润润嗓子。她一歇音,谢奕也没话讲了。赵绥绥捧着茶杯偷偷看他侧颜,发现他真的很好看,轮廓舒展,横看成岭侧成峰,尤其眉骨到鼻梁的过渡,完美的想让人拿画纸拓下来。
沈溟沐也很好看,然线条是硬朗的,谢奕不同,他线条柔和,带几分阴郁。他的美是独属于少年的美。他是冷雨下的翠柳,簌簌摆动枝条,引人无限遐思。
不消说,赵绥绥爱慕他的容颜,也就无所谓主动些了,摇着腕上玉镯道:“谢公子吃点心。”
“我不喜食甜食。”
“噢……”赵绥绥略感失望,顷刻又拾起欢颜,“那喝杯茶。很香的。”
谢奕瞥了一眼茶汤中漂浮的花瓣,“不是有意冲撞小姐,我不喝女儿家的茶。”
“……是我忽略了,招待客人怎么能用花果茶。小狐,去沏一壶碧螺春来。”不忘问谢奕,“碧螺春行吗?”
谢奕道:“小姐实在不必麻烦,我不渴。”
“公子虽不渴,该上也得上,要不然该叫公子说我们府上不知礼数,正经茶也不上一壶。”
谢奕看一眼小狐,冷笑道:“我竟不知府上是这样规矩,主人说话,下人可以随意插嘴。”
小狐一惊,不由闭紧嘴巴。
赵绥绥嗫嚅半晌,接上话:“我家自是比不上国公府规矩严明,叫谢公子看笑话了。小狐,你去沏茶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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