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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等她回来花糊怕也干了。”大手径直伸到她裙下,捉来她一只雪足。接替锦豹儿的位置坐下,雪足放膝上。

“小舅舅……”

“敷指甲上就可以吗?”他用镊子挟取花糊,动起真格来给她涂指甲。

此时说不用显然来不及,赵绥绥糯糯“嗯”了一声,“注意不要碰到边沿的皮肤,会一道染色。”

“好。”温柔的回应完她,开始全神贯注地敷指甲,一小撮一小撮地挟取,放到指甲上,徐徐摊平,小心翼翼地不触碰皮肤。他是那样认真,五个指甲敷下来,脚趾周围的皮肤一点儿也没有染色。比锦豹儿敷的还好。就是太慢了,慢到赵绥绥昏昏欲睡。

敷好的一只轻轻放到旁边浸色,再转去敷另一只。

赵绥绥哼哼了两声。沈溟沐安抚她,“别动,勿把花糊蹭掉了。”

赵绥绥便真的不动了。等沈溟沐把另一只脚趾甲也敷好的时候,赵绥绥已经睡得十分香熟了。

沈溟沐并不知道花糊多久取下来合适,但见她十根手指甲上的花糊全部干透,料想可以了。又不想惊动她睡眠,蹑手蹑脚的,做贼一般。

花糊干透后结成壳子,轻而易举脱下来。待全部脱下,十片指甲红艳欲滴,衬着赵绥绥花朵儿似的脸庞,分外诱人。

唇瓣亦是红艳艳地嘟着,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尖微微蹙,像是在生谁的气。沈溟沐极少见她生气的模样,坐在榻前细意端详。越发地看不够了。眼底亮起星星。

忽然间,一条晶亮的银丝沿着赵绥绥嘴角流下来,沈溟沐哭笑不得,怎么还睡出口水来了。

捏起她的手帕贴心地给她擦拭。临走前摆正她的姿态,免得睡姿不当再流口水。

随园里的樱桃熟了,朱樱约赵绥绥前去采摘。赵绥绥正馋樱桃,欣然前往。

朱樱迟到的坏毛病一如既往,赵绥绥在随园门口足足等了她一个时辰,方见她和商子煜两个人扭股糖似的走来。

朱樱成亲后改换妇人装束,依然难掩少女心性,活泼爱笑。

大老远地冲赵绥绥挥手,丢开商子煜跑到她面前:“等久了吧,都怪商子煜,磨磨蹭蹭。”

她自己磨蹭总爱栽赃到别人身上。

赵绥绥看商子煜离她们还远,捏住朱樱小手,“你叫我来摘樱桃,我当只有我们两个,怎么ʟᴇxɪ商小侯爷也来了?”

“今儿太子在园子里宴客,他来蹭吃蹭喝。不用理他。”

赵绥绥“哦”了一声,心想太子宴客,沈溟沐估摸着也在。

商子煜和赵绥绥打过招呼果然独自去了,朱樱拉着赵绥绥直奔园子西北的放浪亭。亭后植有十数棵樱桃树,枝粗叶大,结的樱桃红通通缀满枝头。

赵绥绥拈下一颗来尝,酸甜可口,红软多汁,轻轻一咬,汁水就扑出来了,溅到对面朱樱绯红色的衣服上,好在同色,不甚明显,赵绥绥权当无事发生,继续摘樱桃吃樱桃。

间或遇到大个儿、红得发紫的那种,摘下来放帕子上单独包好。

朱樱腰上挎着小竹筐,撷满一竹筐,回头看赵绥绥的竹筐还是空的,“你的樱桃呢?”

“都吃到肚里啦。”赵绥绥笑窝浅浅。

朱樱摘樱桃,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双臂一直高举着也酸了,吩咐婢女把樱桃拿去洗了,独坐亭中吃樱桃。

小狐锦豹儿劝赵绥绥也去凉亭里坐,樱桃交给她们摘,赵绥绥尚在踌躇着,忽见商子煜跑了过来,亲昵地坐到朱樱身边,你喂我一颗樱桃,我喂你一颗樱桃,不知道有多甜蜜。哪里还好意思过去。

不由酸酸地想。假如沈溟沐也在就好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摘樱桃,一起吃樱桃。

她只顾着憧憬,忘记细究其中的不合情理之处。本来嘛,她要遐想也该遐想假如她有一个夫君,她却想到了沈溟沐身上。

……

就在赵绥绥又向往又怅惘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清蕴的男子声音。

“赵小姐,别来无恙。”

赵绥绥转过身,懵懂地看着朝她微笑的男子,眸子里流露出大大的疑惑。

“去岁牡丹花开时节,曾在钱府有过一面之缘,小姐是否记得?”

赵绥绥恍然大悟,“你是岑……岑……”

“岑彧。”

他道出名讳。樱桃枝下,看向赵绥绥的目光笑意深浓。

51.岑郎

“岑公子几时来的京城。”

“上月过来,住城南烟柳巷,眼下在太常寺任奉礼郎一职。”赵绥绥什么也没问,他先把他的情况交待一番。

“咦,岑公子当官了,那我要改称岑大人了。”

“芝麻小官,不值一哂。赵小姐勿要取笑我了。说起来,几日前曾到府上拜访,听管事讲小姐已经搬走了。”

“拜访我?”赵绥绥难掩惊讶,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他拜访她干嘛?

“上次一别之后,实难忘小姐音容于二一。”

他直言不讳地表明心意,赵绥绥惊讶于他的大胆直白,捏着扇子不知如何作答。

岑彧颇为主动道:“小姐现居何处,可否容我改日登门拜访?”

“我而今住在我舅舅宅上。”

“令舅是?”

“太子洗马沈溟沐,岑公子可识得?”

岑彧眉间掠过一丝讶异,融于眼底,化成无法辨析的复杂神色,“京城之内,谁人不识淇奥公子。只是不知,他竟是赵小姐的母舅。”

“嗯……是有些渊源啦……”

岑彧未深究,从容道:“五日后我休沐,辰时左右到府上拜访,请小姐不要吝惜时间,务必赐见。”

他连时辰也交待清楚明白了,叫她怎好拒绝,纨扇持手上转啊转,转啊转,心事也随着纨扇回肠九转。半晌,腼腆地给出她的答案:“绥绥恭候尊驾就是。”

恰巧沈溟沐站在假山上朝她招手,赵绥绥遂辞别岑彧,化作翩翩蝴蝶飞到沈溟沐身边。

高处视野开阔,沈溟沐看到他的绥绥朝他奔来,岑彧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赵绥绥,看到他的目光射来,淡然与之对视。

赵绥绥登上假山,喘息未定,就听沈溟沐问她,“那不是太子妃的表弟吗?他找你做什么?”

“我和岑公子在钱府有过一面之缘,他、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中意自己的话,期期艾艾半晌变成了,“他过几日要来宅上拜访。”

岑彧此时已走开,沈溟沐却还在盯着他背影。

“小舅舅?”

赵绥绥站的比他矮,仰头看他仰的脖子都酸了。

“哦,没什么。太子这边没事了,我准备回家,问你要不要一道回去。”

赵绥绥点头说要,和朱樱说一声就跟沈溟沐走了。

园子很大,他们走很慢。沈溟沐低头瞥一眼赵绥绥的小竹筐,“只采了这几颗?”

“都采到了肚子里,这几颗是专门给小舅舅留的。”

原本包的好好的樱桃,从颠散了的帕子里滚出来,在筐壁上撞来撞去。赵绥绥心疼地捡起来,还好没撞破皮。用帕子轻轻拂拭过,递给沈溟沐:“小舅舅吃樱桃。”

沈溟沐接过来吃了,酸甜的汁水冲击着味蕾,经过层层过滤,流到心尖上,便只剩了甜。

五日后辰时,岑彧如约前来拜访。彼时沈溟沐未在府中,赵绥绥单独接见了他。

新浴过后,赵绥绥像只剥了皮的水蜜桃,整个人水水嫩嫩。岑彧坐在她对面,闻着从她身上飘过来的馨香,不禁心荡神摇,久久地无法言语。

赵绥绥吃着他带来的甜瓜,也不晓得说什么,她在不熟悉的男子面前总是十分拘谨,做不到舒展大方。

岑彧看她含羞带怯的情态,越看越爱,嘴边渐渐浮起笑容。

“岑公子笑什么?”

“没什么。”岑彧掩饰过去,“甜瓜甜吗?”

“甜呀。岑公子也吃。”

终于想起来让她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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