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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貌不够明艳,原撑不起艳丽色泽,衣裳多着淡雅一类色,从不穿红着绿,难得的是这身石榴色衣裙罩了一层花纱上去立显柔和,不会将她衬得暗淡无光。
赵绥绥兴兴头头,提着花纱裙去书房给沈溟沐看,沈溟沐没对她的裙子做出点评,而是要她随他出去一趟。
到了地方赵绥绥一愣。沈溟沐带她来的竟是沈鸾的坟前。
沈溟沐跪在坟前,点上香烛,重重磕了三个头,再起身时眉眼俱潮。
“阿姐,我要娶绥绥为妻,婚期定在下月初十。倘若你泉下有知,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骂我狼心狗肺,会不会后悔引狼入室,你待我那样好,我却图谋你的女儿……我有非娶她不可的理由,除了她我不想要任何女人做我的妻子,你是知道的,打绥绥小时候起我就疼爱她,那时候是舅舅的身份,从今往后,我想以丈夫的身份继续疼爱她照顾她。令她一世平安喜乐这件事我想不会有人比我做得更好。阿姐,请你千万别怪罪我。”
赵绥绥跟着跪下来,双手握在胸前道:“娘亲你还不知道吧,沈郎现在是散骑常侍了,是陛下最信任最倚重的臣子,您当初的善举为朝廷培养了一位栋梁呢。沈郎对我很好,能嫁给他我很开心,我相信我们婚后的日子也会快快乐乐,就像当初您和爹爹一样甜蜜。沈郎担心你责怪他,可是我知道您不会责怪我们的,只要我们开心幸福,您一向支持。您现在在天上,一定微笑着为我们祝福吧?娘亲,请你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白头偕老。”说完,俯身拜下去。
沈溟沐又随她拜了一回,离开后赵绥绥心情不是很好。沈溟沐岂有猜不透的,问她说:“想念姐夫了?”
赵绥绥抽抽鼻子,含泪点头。
沈溟沐握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见他。”
“沈郎知道父亲在哪?”
“一直知道。”
沈溟沐带她来到苦竹寺。
原来苦竹寺竹林里敲木鱼的老僧就是赵温。难怪上次赵绥绥管他讨水他是那样的神情,那时他就认出她来了罢。
她却认不出他了。他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模样苍老得像花甲老人。
双目闭合,木槌在木鱼上有节奏地敲着,永远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一个调子的敲着。
“要过去跟他说说话吗?”
赵绥绥摇摇头,她不想打扰他,能这样远远看着已经心满意足。倚着竹竿,从晌午看到黄昏。
回家后,赵绥绥惆怅了一场。很快又抛掷惆怅,欢天喜地地筹备起婚事。
因着这场婚事,赵家人都回来了。赵家二老虽不大满意,架不住是皇帝赐婚,说不出旁的来。苦中含乐送孙女出嫁。
赵绥绥从赵府出嫁,打扮停当,坐上来迎接她的厌翟车,车上装饰有绣额及时令鲜花。车后尾随一群孩童,以捡拾车上掉落的花卉为乐。
赵绥绥坐在车中,由车窗的雕花孔隙看向满街热闹人群,花冠子上的流苏荡来荡去,心境一时也像那流苏,荡悠悠。
到了新宅,赵绥绥由喜娘搀扶着下车,脚下铺着青毡,一直延伸到喜房。进到喜房,赵绥绥坐入帐中。
沈溟沐走进来,与她同坐。两人各持同心结一端。沈溟沐悄悄拉动同心结,大庭广众下赵绥绥不敢回应。端坐着不睬他,描金却扇遮颜。
到了撒帐环节,妇人们一个个手持提篮而入,提篮中装有金钱、彩果等物,抓取一把,往帐中抛掷。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发丝。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撒完帐,又有喜娘持金剪上前,分别剪去他二人一绺发丝,绾成结ʟᴇxɪ。
合髻之后是合卺。
一个瓠擘开成两个瓢,沈溟沐赵绥绥各执一瓢,交互饮了。时人喜欢用瓢占卜吉凶,饮完相继往床上一掷,一仰一合,乃大吉之兆。
掩帐讫,新郎官自去招呼客人。等到一切热闹散场,沈溟沐可以消消停停地和赵绥绥坐在一起说话,已是子夜。
红烛昏罗帐,如花美眷在前,人生惬意不过如此。沈溟沐抱住他的新娘,头挨着她的肩膀,心满意足道:“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赵绥绥不用招呼客人,刚刚小眯了一觉,只是心疼他:“忙碌了一天,累不累?”
他抓起她的手,亲了又亲:“不累。”
红烛高烧,把他们的一双影子打在窗棂上,相依相偎,缠绵悱恻。她贴着他的胸膛,想到从今以后他就是她可以依靠终身的丈夫,笑意险险盛不住。
他为她摘花冠、宽衣解带,她扭扭捏捏:“蜡烛还烧着。”
沈溟沐下床吹灭一对高烛,另点一支小烛。烛光幽幽地散开,瞑瞑晦晦间,气氛骤然旖旎。笼着少女薄红的面皮,春色霎时在帐子里轻轻荡漾。
“小烛也不可以点……”
“点着,我想看你。”
他也不是什么都顺着她。
乌发映雪肌,两丸水眸蕴含无限春情,偷偷一瞥,再一瞄。风生水起。
抱着她羊脂白玉似的身子,动情地起起伏伏。她乖巧如绵羊,偎在他怀里,沈郎沈郎叫个不停。身子娇软,声音也娇软,叫他不知怎样更好地疼。
念她初经人事,他不敢贪多,适可而止。第二日起来,梳妆打扮,她初初显露妇人风韵,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流露被爱情润泽的痕迹。
妆镜里看到庆风在沈溟沐跟前嘀咕着什么,等庆风出去了,不禁问,“有事吗?”
“无事。”
“那你们嘀咕什么?”
沈溟沐拿起一根发簪往她发髻上比弄,“庆风跟你讨锦豹儿,未知你肯不肯给,托我探探你口风。”
赵绥绥蹙眉,“这个庆风怎么回事儿,原不是和小狐好么,几时又搭上锦豹儿,我把锦豹儿给他,小狐怎么办?”
“小姐不用管我,尽管成全他们就是。”小狐手上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新鲜掐下来的蔷薇,她拣一朵粉色的插赵绥绥髻上,“我这么尽心伺候小姐,还怕姑爷不给我选个好的吗?”
沈溟沐畅笑:“那就这么说定了,锦豹儿许给庆风,我再给小狐选个好的。”
沈溟沐去后,赵绥绥道:“鬼灵精,你倒是会替自己邀赏。”
“还不是仗着小姐宠我。”
小狐笑眯眯。
给庆风锦豹儿办完喜事,沈溟沐留他们在府里看家,自己则带着赵绥绥前往凉州。季鸿登基后,加封归仁翰安凉侯,长期镇守西北。
沈溟沐成亲时他无暇分身,派了长子归成义前来道喜。眼下京城太平无事,沈溟沐向皇帝告了两月假,随归成义一道回凉州,探望义父,顺道为他引见赵绥绥。
赵绥绥想着到了凉州便可见到班雀,显得尤为兴奋,也不觉车马劳顿,一路上神采奕奕。沈溟沐直说她,“节省些精神头,别等到凉州反而蔫了。”
“才不蔫!”赵绥绥哼他。
待到真见到了班雀,不免大呼惊讶。
班雀腹部高高隆起,已然身怀六甲。抱她的时候碍于高耸的腹部,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抱成。
“分别不过一年,怎么就有身孕了?”
“还不是怪归成杰那个王八蛋,顶着个大肚子做什么也不方便,我恨死他了!”又贴着赵绥绥耳朵说悄悄话,“你不知道,他们习武之人,体力极好。”
赵绥绥也不是黄花闺女了,当然知道班雀说的是什么。
替她害羞。
“他对你好吗?”
“他敢对我不好!”
她回的中气十足,赵绥绥见她这股气势便知归小将军没少在她手底下受气。
晚宴的时候赵绥绥终于见到了归成杰,是个眉眼鲜活的青年,和班雀斗起嘴来你来我往,别提多有趣。归家长辈对比习以为常,逢班雀斗嘴斗输了,还要哄她,批评归成杰惹有孕在身的妻子生气。
恨得归成杰说希望哪天他也有孕,一家老小全来哄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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