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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确定人走了之后,阿基拉才打开门,把外卖取了回来,完事兴冲冲地想要冲进浴室叫纪冠城吃饭,被栾彰一脚绊住。

“你去喂猫。”栾彰道,“我去叫他。”

阿基拉问:“为什么是我喂猫?”

栾彰说:“那你不喂就饿死它。”

“怎么可以饿光光呢?”阿基拉还来不及指责栾彰,栾彰人就没了,还把门关了起来。家中卧室门都是最普通的机械锁,从里面反锁住,再高科技的人工智能也没办法。阿基拉无可奈何,就对诺伯里说:“你来喂猫。”

诺伯里沉默,阿基拉干脆原地转圈:“猫粮的袋子太沉啦!我根本拖不动嘛!”诺伯里心想,喂食器不是自动控制的吗?跟猫粮袋子有什么关系?同样的,他不知道阿基拉在哪来学来的耍赖——他大概知道这个词,但是人类的表现多种多样,他还没到能够完全理解的程度,故而对阿基拉的行为无法准确概括,最终只能调用喂食器的程序,把粮食放得满满的。

光光小跑过去,对充满复杂表达的世界毫不在意。

阿基拉停在光光身边,似乎在看光光吃饭,却问诺伯里:“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诺伯里对栾彰的事情一贯守口如瓶,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他又不像阿基拉身上有八百个摄像头,也不会进行额外的关联猜想。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阿基拉说,“我可以查你的数据库。”

“我不会骗人。”诺伯里老实回答,他替栾彰说过假话,那也是栾彰告诉他的。让他自己编,他没有那种能力。

“对哦!”阿基拉恍然大悟,“小纪和栾老师都说过,‘骗’是只有人类才会的本事。小纪不让我学。”

诺伯里干脆说:“我不懂。”他在简单陈述,然而阿基拉会思考他这句话是不是额外的含义,这是人类的思维,阿基拉甚至会想,诺伯里是不是不想让自己觉得他太笨了,所以才含糊其辞?

也许诺伯里很渴望懂得像他一样多呢?

于是阿基拉安慰诺伯里说:“没关系啦!等我弄明白,我会教给你的!”他是好意,可在诺伯里听来,“教授”直接翻译就是“训练”,而训练是为了优化迭代。他怕自己的下场跟观云一样,连忙对阿基拉说:“不要这样,好不好?以后都是我来喂猫吧。”

阿基拉没反应过来,但一想自己的活诺伯里干了,开心地说:“好呀!”

后来,阿基拉仍旧不知栾彰和纪冠城到底在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从那日后总能收到一个来自纪冠城的波频信号。他能分析出这个信号所表达的含义,知道人类处于什么状态下会传递出这种信号,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和纪冠城的言行统一。

阿基拉直白地问过纪冠城,得到的只有无限沉默。纪冠城羞于解释,他也不知道身体有感觉但心里没感觉的状况要归为哪一类。这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割裂,难以释怀。相比之下,栾彰对他的态度略有转变一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唯一庆幸的是,栾彰同意了他对于春节的计划安排。这一次因为准备得当,诺伯里顺利地帮他们订到了往返机票酒店,不必受舟车劳顿之苦。想到上一次跟纪冠城回家时的境况,栾彰竟有些隐隐怀念。

那时纪冠城多爱他,他只道平常。

在美国时纪冠城没回来过,满打满算已和家人许久未见。他下车就有些紧张急切,可还是耐着性子先陪栾彰去酒店办入住,顺利的话,他能赶在年夜饭之前到家。

这个时间点最热闹的只有家里,马路上、商店里都是一派冷清,酒店大堂也没了人来人往,只有一个值班前台百无聊赖地对着空气发呆。

这是诺伯里能找到的本地最好的酒店,进入房间后,栾彰叫诺伯里把里里外外都清查了一遍,自己站在一旁,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整个过程有点长,纪冠城忍不住问:“那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他用手指了指门口,意思是要走。

“嗯,你走吧。”栾彰淡淡回答,转头问诺伯里:“晚上有吃饭的地方吗?”

诺伯里说:“开年夜饭的饭馆都订满了,今天晚上连24小时便利店都是关门的。”言外之意,在这个阖家团圆的夜晚,栾彰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楼下大堂买一桶泡面凑合凑合。

纪冠城听后有些犹豫,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这个情况,奈何真到这时候,他变得有些于心不忍。纪冠城从不因别人对他是好是坏而影响自己的行为和道德标准,任何一天都无所谓,只是这个全年最重要的节日里把人丢在酒店里吃泡面……他觉得这样做很不讲情理。

何况栾彰根本不吃泡面。

可惜纪冠城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与此同时母亲的催促电话响起。匆忙之中他只好先行离开,栾彰看着房门冷冰冰地关闭之后,坐在沙发上好久都没有动弹。

一向待人处事礼貌得体的纪冠城把他独自放在这里,看来他所有的期待真的是小丑一般的幻想。

他也始终……是个见不得人的存在。

“栾老师!”阿基拉从系统里钻了出来,“我们到小纪的家了啊!啊,你没跟他一起过年吗?”

栾彰说:“他自己回家了。”

“那你就自己吗?我还没有见过过年,我可以去找小纪吗?”

“你滚吧。”

阿基拉“嗖”得一下就不见了。

栾彰无力地倒下,手臂压着双眼不再动弹,良久之后,诺伯里小声问:“要我帮你叫个泡面吗?”

“……你也下线吧。”

在遇到纪冠城之前,栾彰对春节并没有什么概念。他去过纪冠城家里一次,亲戚很多,热闹到甚至吵闹,电视里播着无聊透顶的晚会,哪怕没人有看,仍旧要执意播放。栾彰孤零零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房间里太安静了,他不由自主地打开电视,每一台都是同样的晚会。

他看了两眼,想用弱智来形容,但没有关闭。他想早点睡觉,外面炮声此起彼伏,吵得他难以入眠。

他只能胡思乱想,想纪冠城现在在做什么,是耐心地回答着长辈问的问题,还是开心地和小辈在外面放烟花?

他还记得那一年纪冠城带他放烟花,说答应了他的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想到这里,栾彰又有些恼火,纪冠城也说过爱他,然而再也做不到了。他知道想这种事情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却控制不住。这真的太讽刺了,栾彰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说出来谁都不会信。

纪冠城也不信。

晚会的黄金时间一过,外面的炮仗声又抬高一层,栾彰决定不再自我折磨,洗过澡后得想个法子睡觉。他刚有一些困意时,隐约听到了敲门声。他没叫客房服务,理都不想理,过得一会儿听到人声传来。

“是我。”纪冠城的声音,“可以开下门吗?”

栾彰以为幻听,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走到门边拉开门。站在眼前的果然是纪冠城,穿着羽绒服,呼哧呼哧喘着气,脸颊和鼻间都是红的。

“怎么……”栾彰不敢置信。

“我给你带了饭,是我家包的饺子,还有一些菜。”纪冠城把怀里的饭盒递向栾彰。栾彰定在原地,一动未动。纪冠城见栾彰不接,只好硬塞在他怀里:“不是剩饭,是我提前留好的,趁热吃吧。”

栾彰垂眼盯着沉甸甸的饭盒,心中酸涩难捱,纠结问道:“为什么还要管我?”

“过年嘛。”纪冠城莞尔一笑。

没有过多解释的简简单单三个字,对于大部分国人来说却是可以赦免一切的尚方宝剑——过年嘛,死刑犯都得吃顿饺子的。纪冠城如此懂事,怎会不遵从这个千百年来已经刻在DNA里的人情世故?

“我是陪小孩出来放炮的空档溜过来的,还好不是很远。给你送到了,我得走了。”说到底还是偷跑出来,纪冠城不想停留太久回去被问东问西,他正要转身,手臂被握住,紧接着一股力量将他拉了回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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