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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一旦干净之后,宋慈便手握刀具,对着尸体腹部开始下刀……
随着解剖的深入,尸体的胃部被顺利打开,而不出宋慈所料,胃中果然取出了未消化完全的,形如一块块煮熟芋艿般的鬼馒头。
这一重大发现,进一步印证了宋慈的推论,一旁的徐扬和赵之焕无不惊得瞠目结舌。
而宋慈也没有从胃中多取,因为即使取出来了,也没法保存,很快就会腐坏,既然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见证了自己的判断,宋慈也便用桑皮线缝合了尸体,结束了这次解剖。
县衙与山庄诸人,听说解剖已经结束,又纷纷从金堂来到了精舍院中,围观起这传说中的鬼馒头来。
宋慈点了几名差役,令其将现场打扫,清理,自己则叫上提刑司的推官,护卫,与知县徐扬,主簿赵之焕,县尉杜松,以及金桂山房管家武平,护院头目崔刚,一起到金堂叙话。
宋慈的意思很明确,毒杀武员外,栽赃王厨子的凶手就是法慧,法信两位禅师。那么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两位刚受武员外之邀,来到五郎山莲华禅院,不过一个月之久的外地僧人,要杀害供养他们的施主?
“武员外与两位禅师之间可曾有过争吵或过结?”宋慈问武平与崔刚。
武平道:“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过结,反正争吵是从来没听说过的。”
崔刚道:“如果三人之间有过结,武员外应该也不会上山来吃杨梅,跟他们再有什么联系吧?”
宋慈点点头,又问:“这两位禅师确定是由法雨寺的方丈推荐而来,是所谓法雨寺方丈的弟子是吗?”
武平道:“这应该不会有错吧,反正员外给法雨寺的方丈法度禅师写信,求他推荐两位禅师,前来主持莲华禅院的日常,然后法慧,法信两位禅师就来了。
来到山庄那天,也向员外转交了法度禅师的书信,那书信小的也看过,一是说与武员外封川一别,甚是想念,二是再次感谢员外对于兴建法雨寺的资助,三是介绍了法慧,法信二人,说二位都是法雨寺僧人中的佼佼者,希望能主持好莲华禅院,也希望今年八月的州试,我家少主武德庭能顺利考中举人……大概就这些内容吧。”
宋慈沉思了一会儿,道:“对了,你家少主武德庭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他呢?”
武平道:“再过三四个月,州试就要开始,员外听说南边德庆府端溪县有一大儒,名叫姜文英,从庐陵知县的任上刚刚致仕返乡,便将少主送去,到他家里学习去了。但如今员外中毒身亡,作为少主,天大的事也得放放,因此夫人已命人往端溪县去请他了。”
宋慈道:“明白了。还是说回到本案中来。武平啊,你是见过法慧,法信两位禅师的,你对这两人有什么印象没有?”
武平道:“这两人都长得十分普通,法慧瘦瘦小小的,看着挺精明利索,法信要高壮一些,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言行举止,一如常人。”
宋慈道:“山庄有无精通绘画之人?如有,先将法慧,法信二人之相貌画成图像,本官将亲往法雨寺,去见方丈法度禅师。”
武平道:“这有何难,小的这就给大人去画。”
宋慈道:“各画两份好了,宋某自有用处。”
武平说了声“好”,便兀自退下了。萧景看着武平离去的背影,道:“大人,你是怀疑两位禅师的身份有假是吗?”
宋慈道:“没错。如是真禅师,真从法雨寺来,则宋某实在无法想像,他们毒杀武员外的动机是什么?这是其一。
其二,两位禅师在毒杀了武员外之后,又遭幕后主使灭口,被双双割头,其中法慧禅师割头之后又被砍去双手,法信禅师割头之后又被砍去双脚。这是为何?
想来想去,还是幕后主使想隐瞒两位禅师的真实身份而已。也就是说,这两位禅师并非真正的法慧,法信,真正的法慧,法信,很有可能已被杀害,掉包了。”
萧景道:“如果想隐瞒两位禅师的真实身份,割其首级便可,为何又要砍去其手足呢?”
宋慈道:“想必这两位假禅师的手上足上,有与众不同的生理特征。幕后主使认为,单单削首还不足以隐瞒二位的真实身份,故又分别砍去了二人的手足。”
周辕道:“方才大人说,真正的法慧,法信二位禅师,已被杀害,掉包。如果真是这样,武员外怎么没有识破呢?”
宋慈道:“这不难解释。首先,武员外本来就不认识法慧,法信二人。如果真正的法慧,法信被两名歹徒半路杀害,而这两名歹徒又假扮法慧,法信而来,则武员外何从识破?除非法雨寺方丈法度禅师亲自来到莲华禅院,才能识破二人是歹徒假扮,而并非是他的弟子。”
周辕道:“然而真僧人,假僧人,言谈举止间,应该看得出来吧?”
宋慈道:“当然看得出来。但一是两位歹徒假冒法慧,法信,入住莲华禅院,不过一个月,狐狸尾巴还不足以暴露出来。
二是两位歹徒可能本身就对佛法,佛事颇为了解,因此成功瞒过了武员外的慧眼,也是极有可能的。比如歹徒本身就做过和尚,或者在寺院中做过事,都有可能在杀了法慧,法信之后,成功顶替两位禅师本人,而瞒天过海。”
这样说着话,管家武平拿着两幅人像进来了。
“宋大人,小的画艺不佳,用笔粗糙,只能画到这份上了,请您过目,看看合不合适?”武平一面说,一面将画递到了宋慈手中。
宋慈笑道:“粗糙些也无妨,又不是要挂到‘凌烟阁’上去。见了你的画,能认出画的是谁,目的就达到了。”
说罢,宋慈又问崔刚道:“崔护院,你也是见过法慧,法信的,你看武平画得像不像?”
崔刚道:“挺像的,反正认得出所画的人是谁。”
宋慈把画一卷,道:“那便行了,提刑司全体听令,即刻启程,前往封川县法雨寺。”
徐扬道:“宋大人,下官要随您同去吗?”
宋慈道:“宋某此去,不知何时返回。徐大人乃开建一县之主,大小事务缠身,不便长久离开。宋某只将这里的善后事宜,交付与你。一是将法慧,法信二人的尸体依法掩埋,二是要做好法慧法信二人尸体的认领工作。三是继续调查,搜集与本案有关的线索,等待宋某北返。”
徐扬道:“是,大人,下官领命。”
第六章 铁嘴火鹞
于是宋慈领提刑司人马先行一步,往山下走去。到了金桂山房,对张夫人道:
“武员外是被山上的法慧法信二人所毒杀,而法慧法信二人,又恐怕是歹徒有意假扮,专为杀害武员外而来,因此,宋某这就要离开山庄,前往封川县法雨寺展开调查,请夫人节哀顺变,多多保重。”
张夫人道:“宋大人堂堂一路宪司,却为平民之事,奔波劳苦,请受奴家一拜。”说着,便双腿一屈,朝宋慈拜了下去。
“不可不可,”宋慈将张夫人扶起,道,“为官一方,自为一方百姓出力,哪有寸功可言。宋某走后,张夫人一要好生处理武员外殡葬事宜,二要管好山庄,暂时仍不可放山庄诸人随意出入,等宋某从封川回来,再作理会。”
张夫人频频点头称是,完了,又悄悄对武平低语一声,武平便随之退下了。
宋慈带着提刑司人马正要上车上马离开,只听武平在背后高喊“宋大人留步,宋大人留步”。宋慈便喝住众人,回头道:“武平,你还有事吗?”
只见武平手中提着一个锦袋,一边跑那锦袋里面一边发出铿锵之声,再看那锦袋鼓鼓囊囊的,明眼人都不须细说,早知里面放的,是一锭锭银子了。
武平将这锦袋递到宋慈眼前,道:“宋大人,这是我们山庄的一点薄礼,也是夫人的一番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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