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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平安品出这人话语中的敌意,不由露出玩味的神色,他没说他想当啊,这么不满,他就有那么一丝想了。
穆怜青目光柔和,语气平稳,仿佛丝毫不在意对方话里的不逊,缓缓道:“既然我在,我说他可以,他便可以。哪怕不可以,也可以。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之一。”
方才说话的男子收敛神情,微微垂首,道:“师尊见谅,是弟子僭越了。”
穆平安感觉背心凉飕飕的,用手肘戳了戳单尘,低声问:“他是谁?”
单尘传音道:“钊姚,师父的大弟子,渡劫境,为人乖张狠厉,但对师父言听计从。”
招摇?倒是挺招摇的。穆平安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人,单尘师父的大弟子,不就是单尘大师兄吗,但单尘怎么不以大师兄来称呼对方?
穆怜青道:“可还有人对本座的话有质疑?”
场上其他弟子道:“弟子不敢。”
这就同意了?穆平安觉得像儿戏似的,完全没当真,但见在场众人神情庄重,他难免些许不安。
首先他觉得显仙宗太上长老之位靠传的,就有点问题,再次传位给谁征求门下弟子意见也就罢了,迫使门下弟子同意,就没必要了吧,穆平安低声道:“爹,好意心领,但大可不必。”这戏做的,他又没想过在这里久留!
穆怜青完全没搭理他,直接道:“在朝辰宫,凡事以安儿性命为重。尔等作为我的弟子,在任何场合都要小心周到地照顾他,他没有修为,我希望他能在显仙宗任何地方畅通无阻,安然无虞。”
这就是有爹撑腰的感觉吗?穆平安怎么觉得不大舒服呢。
尤其是当众揭他的底说他没修为,他分明可以假装自己隐藏修为凭本事过关的。
这种当众被扒光了敲断腿让人用没有帐帘的骄子抬的感觉……
穆平安收敛了神情,有些不耐烦。
单尘没觉得哪里不对,但见穆平安的脸色,他莫名有点心疼。
其他弟子纷纷道:“是,师尊!”
穆怜青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大殿上空了,只剩下穆平安和单尘还站在穆怜青对面。
“你带我儿来见我,有功,”穆怜青面向单尘,和颜悦色道,“该怎么奖赏你呢,你可有想要之物?”
单尘道:“我听说近段时间显仙宗得了只乘黄神兽,穆兄没有修为,寿元有限,我想让穆兄去乘黄背上坐一坐,也许能给他增寿些年也不一定。“
只要见一面或许就够了,以穆平安踩着乘黄背上大杀四方的那番做派,指不定见到乘黄,乘黄就像白鹤一样迫不及待归顺了……
“竟是为了我儿着想,你有心了,”穆怜青掐指一算,“是一位烈日境的太上长老得到的神兽乘黄,这位太上并没有将乘黄放入万兽岭换取贡献点,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住处。若要找他一叙,需要些许时间……”
单尘只觉时间紧迫:“这……”
穆怜青道:“无妨,若是这头神兽乘黄,对方不愿割爱,改日为父会专门为你寻一头吉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必能给你续命。”
“谢谢爹。”穆平安最在乎的莫过于寿命。
“你俩随我来,”穆怜青在前面带路,“你的住处,早在十八年前,爹就为你准备好了。”
单尘突然福至心灵,道:“是燕归园吗?”
穆怜青道:“正是。”
穆平安心头微动,单尘不由看向穆平安,暗中稍稍握了下他的手,看吧,师父还是记着你的。
燕归园旁边,还有一处典雅的宅邸,匾额是空的,但从高处往下看,两座宅邸的布局如出一辙,想来是给姐姐准备的。
穆平安的心情才算好受了些。
园中布有净尘阵图,屋内整洁如新,来到房中,穆怜青道:“你这些日来,身上没出现什么异常吧。”
穆平安的目光流连在房间雅致的布局上,和石屋所藏的别院相关典籍中描画的屋舍布局近乎一模一样,他声音放空,道:“什么异常?”
穆怜青道:“譬如超出理解范围内的力量……”
穆平安出神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单尘不由看向穆平安,不知道他为何要瞒着师父,难不成又忘了?还是说穆兄有别的考量,不愿让师父担心?但超出常理的力量,师父为何这般问?
“你先歇息,爹晚点再来看你。”
出了燕归园,穆怜青对单尘道:“你日后好好看着穆平安,别让他有危险。”
单尘道:“弟子谨遵师父吩咐。”
穆怜青负手而立,清冷的月光下,他温润的面容覆上一层冷光,原本柔和的眸光此刻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单尘没来由地背脊发毛,只听师父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单尘。”
“弟子在。”
“有些话,为师以前从未对你说过,今日告诉你,你且听仔细了。”
“师父请说。”
穆怜青睨着他,道:“我原本看好的是你伏国皇子的身份,而不是你,你知道吧。”
单尘有种窒息感,通体生寒。
穆怜青沉声道:“今日对你所言,是对你给予厚望,这才把儿子交付与你,今后有任何关于平安的事,你要及时告诉我。”
单尘恭敬地道:“……是。”
想来应该是他一直和穆平安同行,师父现在知道了,以为他有所隐瞒……但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平安是师父的儿子!师父为何……
穆怜青等着他的下文,但见他只是低垂着头,没别的表示,便长叹了声,飘然而去。
单尘头一次见到师父这般语气说话,不知不觉拢了拢衣襟,他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却在入口处见到了熟悉的人。
“平安?”单尘见到穆平安的瞬间很惊喜,但转眼那份惊喜又被责任取代,他莫名有种见不得光的感觉,赶紧来到穆平安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往里走。
穆平安见他脸色不太好,道:“你跟我爹聊了些什么,去了这么久?他批评你了?我去找他理论去。”
“哪有,没什么,”单尘道,“倒是你,你不是回屋了么,怎么等在这儿?”
“我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园子里实在冷清,又想知道你在哪儿,便向人打听到你的住处,想去了给你个惊喜,但听说你没回来,所以就在门口等了。”
“什么惊喜?”
“我难道不是惊喜吗?”
单尘无奈道:“你是。”
“那不就得了。”
单尘所居的叶栖园,位于弟子居的北方,坐北朝南,风清雅致,屋内桌椅案塌一应俱全,皆为名贵的楠木、昆木所制,他点起明灯,燃起香炉,屋里飘散着淡淡的木香。
门一关上,穆平安忍不住勾住了单尘的脖子,亲上了他。两人一同倒在塌上,翻滚了几圈。
单尘:“别……”
“别什么?”穆平安起身,见单尘扶着凌乱的发冠,嘴角被吸得微红,神情有几分拘谨,他将头发散了下来,重新束起,穆平安忍不住接过他的手,替他挽起如缎的长发,戴上发冠,插上玉簪,重新审视这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
单尘道:“师父会不会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
“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
“他不同意关我什么事,前十八年没管过我,今后也别想管。”
单尘轻咬下唇:“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教导之情,而我却……”
“你却放任自己成了他儿子的心上人?”
单尘微怔,穆平安噗嗤笑出声,他牵过单尘的手,亲吻他的手背,放在了自己心口:“不用怕,一切有我。”
单尘感受到手心处胸腔内猛烈鼓动的心跳声,终于忍不住捧起穆平安的脸,吻上他的唇……
“咳咳。”听到那暧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藏在他袖中的云雀实在无法装聋作哑了,它很识趣地道,“要不,我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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