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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时微浑浑噩噩的过了两旬,直到这天青崖带来完颜宗钰递来的消息,叶寒舟于凤鸣山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看来是赵云玦出手了,不知赵祁安那边如何,是她天真了,成王败寇,斩草除根乃是常理,危险的不是汴梁城,是活着本身。ᴶˢᴳ叶寒舟生死未卜,她该怎么办呢?如何才能出得去王庭?

“我可以去凛州一段时间吗?”晚上两人在院子里种花时,赵时微突然开口道。

凛州在女真的最南边,完颜宗璞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会想着突然去那里?”

“想去梵音寺。”赵时微语气有些低沉,“近来总是梦见那个早早就离开了我们的孩子,梦里她已经四五岁的样子,很可爱,在梵音寺的门口回头对我甜甜的笑。可下一瞬她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她肯定是怪我们,我便想去为她念经祈福。”

“等我安排好陪你一起去。”

“你还有一堆琐事呢!”近来完颜宗钰都隐隐占着上风,完颜宗璞很是焦头烂额,耗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多,赵时微心里清楚,“放心,我会连着你那份一起,等我回来。”

完颜宗璞为难了片刻,“那让罗鸠跟着你吧,路途遥远,以防不测。记得照顾好自己,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

赵时微点头,“好。”

第二日一早,赵时微便收拾东西带着青崖和罗鸠出发了,一路快马加鞭。心里也一直在犹豫,她偷偷去凤鸣山是瞒着罗鸠还是带上他?若是瞒着如何才能瞒住,若是带上,他会向着自己还是完颜宗璞?

半个月的路程,三人来到梵音寺。应是完颜宗璞安排过了,一切都很周到。赵时微看着大殿之上菩萨慈眉善目的样子,虔诚的跪了两个时辰。她所求甚多,不知菩萨会不会觉得凡人太过贪心。

吃过晚饭,赵时微决定今夜就出发宋朝北境凤鸣山,留青崖在这里掩人耳目。可关于罗鸠,她怎么也打不定主意。

东西青崖已经替她收拾好了,赵时微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心中有些烦闷。

罗鸠饭后一直躺在院子墙头,听着隐隐的钟声悠哉悠哉,十分惬意,自从离开王庭,他似乎多了几分松弛和快意。

赵时微走过去,“罗鸠。”

他坐起身来。

“我想出一趟远门。”赵时微捏紧袖中的匕首,观察着他的反应,若真是动起手来,胜算并不大。何况她没想过伤他,只是不想他拦路而已。

罗鸠只是看着她,没有动,也没有作声。

赵时微摸不准他的意思,正揣测着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开口说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今天是我生辰。”

赵时微有些错愕,她不知道,也有些突然。

于是招了招手,“你下来。”

第32章 苍山负雪(十)

赵时微拐了个弯去了大殿,罗鸠跟在后面,看着她在佛祖座下供了一盏灯,双手合十,虔诚祈福。灯火幽微,映得她的脸半明半昧,没有了一惯的种种戒备、试探、聪慧、谨慎、算计、伪装,是从未呈现过的简单和真实。他向来清明的眼眸变得晦涩了一瞬,心中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其实他知道的事远比她以为的要多的多,只是他一直装作不知,也从未开口。

他见她带着浅浅的笑意走了过来。

“希望你平安顺遂,罗鸠。”

“多谢昭宁公主。”罗鸠神色柔和,停顿片刻后又无厘头的问了一句,“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赵时微愣住,说这句话时的罗鸠有些落寞,透着几分奇怪。至亲皆已离世,在生辰这样的日子里,无一人惦记,觉得被遗忘了吗?

她坚定点头,“罗鸠,每年的这个日子,我都为你供灯祈福。”在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罗鸠笑开,很清爽的笑意,直达眼底,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你是想去凤鸣山吗?”

赵时微眼里的讶异没能收住,他怎会知道?

“走吧。”罗鸠率先出门,翻过墙院,又找了两匹快马,两人开始赶路。

奔波了一夜,黎明时二人才停下来歇口气,草草填了肚子,又眯了会儿。

醒来后赵时微随意洗了把脸,风餐露宿的,整个人糙了不少。罗鸠走到她身边,将野果子洗净递给她。

赵时微接过,轻咬一口,略有点酸,“你怎会知道我要去凤鸣山的?”过了一夜,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叶寒舟生死未卜,你定然是坐不住的。”一如往常的平淡语气,“恰好你又要在这个节点离开王庭,是想去凤鸣山吧。”

“他的生死与我有何关系呢?”赵时微故意问道。她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

“你喜欢他。”

赵时微心颤了一下,连完颜宗钰都只认为她和叶寒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罗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有我知道。”罗鸠看她眼神复杂,补充道,“你提过一次,说他的生辰,你种了棵青松送给他。”

“就这样?”

“你很喜欢去后山的断崖吹风,但其实你是喜欢那棵小青松。有一次连日大雪,你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却偏偏冒雪去看了眼它。”

如此细枝末节竟也能被他觉察,能成为完颜宗璞最得力的干将,远远不止那一身武功。

赵时微撑着手,“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瞒不过小可汗,得好自为之了。”罗鸠忽然转移了话题,“叶寒舟的事离开王庭那天我才上报,等他回过神联想起来,就会觉得不对劲了,甚至他会想起更多以前的细枝末节,你很危险。”他得到叶寒舟消息的时候,就猜测过赵时微的想法了,所以故意拖延了上报时间,但也只是能保着她顺利出王庭罢了。

“为什么帮我?”赵时微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她对罗鸠一直都是矛盾的,既当成自己人信任,又怕他终究还是心向完颜宗璞。她不敢赌,一分一毫她都输不起。不料种种算计还是会百密一疏,幸运的是,罗鸠一直都站在她身后,默默为她承担、铺路。否则,险象环生的王庭,或许早就被完颜宗璞觉察斩于刀下。她大概是走不到现在的。

罗鸠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也曾无数次犹豫不决,既不能背叛完颜宗璞,又想保护赵时微,可他明明再清楚不过,赵时微所谋的一切都和完颜宗璞走在两条对立的路上,根本无法两全。

“无论如何,我都真的很感激。”赵时微叹了口气,“来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处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夜半总是惊醒而不得好眠。也只有偶尔面对你时,我才能喘息片刻,脑子难得可以什么都不想。”

“为何会信我?”

“大概是你的眼睛吧。”有着这样清澈的眼神,就算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此次也要谢你陪我走这一趟。”赵时微站起身来,松了松筋骨,“出发吧。”

凤鸣山巍峨险峻,中有山谷幽深。距离叶寒舟失踪已有好一段日子了,但经赵时微二人的打探,任何一方都没有消息。

山谷中接连寻了好几日,又到附近的小村庄挨家挨户问了一遍,皆一无所获。赵时微逐渐失去理智,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该怎么办?赵祈安远在康州,怕是自身难保,她还能求助谁呢?

这是到雁门关的第十个晚上了,赵时微身体已经十分疲乏,可偏偏难以入眠。她走出客栈,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晃荡着,罗鸠在身后不远处跟着。

她走了许久停了下来,转身,“我想和你说说话。”

罗鸠走上前来,赵时微张了张嘴又没有吱声。心中太过烦闷,思绪万千,无从说起。

罗鸠倒是先开了口,“你想回家吗?”

赵时微叹了口气,“想。”她看着月亮,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挥手擦去,却越擦越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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