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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边议论,陆宛却有些着急。

断骨之疼并非常人能忍,男子腿上的伤也不宜久拖。可是打断长辈思考很不礼貌……陆宛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前辈,这位公子腿上的伤确实拖不得,不然还是让我先为他接好右腿,其余的事情往后再说。”

“哦?”

那位长老才注意到陆宛,他看了陆宛装扮一眼,恍然道:“你是蝶谷医仙姬慕容的徒儿吧。”

医仙是姬慕容的江湖名号,陆宛的师父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传闻只要是没有断气,经她之手没有救不活的人。

不止找她求药的人,就连拜师求学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只是姬慕容这些年就收了一个徒弟,从小养在身边,被她唤作如月的。

陆宛垂眸应道,“晚辈正是。”

长老伸手抚了抚胡须,眯眼望向草席上的人,心中暗想,此人伤成这样,就算是治好了伤也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翻不起什么浪花。

于是他换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和蔼地看着陆宛:“好,医仙的弟子果然温厚纯良,老夫岂有拒绝之礼?”

陆宛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再提麻沸散一事,只能蹲下身轻抚男子右腿,在心中一番建设之后凝神屏气下手一折……

“哼……”

这一下竟是将男子生生疼醒,虽未睁眼,但是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上立时就下了汗。

陆宛手一抖,动作却不敢停,硬着头皮从旁边扯了早就备好的木板和布条替他包扎。

包扎过程中手却一直抖,等包扎完以后男子身上早已被冷汗打湿。

陆宛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他跟着姬慕容学习十几载,姬慕容从来不舍得让他下手处理这般狰狞的伤口,所以他只是纸上谈兵,今日算是头一回实践。

好歹是包扎好了。

陆宛松了一口气,想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软脚虾,脚下使不出半点力。

卓玉一直观察着他,见状走过来将他扶起,温声问道:“陆宛师弟可是哪里不舒服?”

陆宛脚下发麻,微微皱眉,摇头道:“只是蹲久了。”

卓玉还想说话,被陆宛抬手制止了。

只见陆宛垂眼看地上,卓玉也跟着他望过去——躺在地上的男子,此时已睁开了双眼,目光虚弱却不太友善地看着他们。

他不该醒的……陆宛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有些心虚地想,该不会是我学艺不精,下手太笨,把人活活从昏迷中疼醒了。

陆宛不敢看男子不善的眼色,他挣开卓玉的手,想离开这里去找姬慕容:“我……我先走了。”

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咳了几声,喘得像要断气一般,十分地费力。

陆宛觉得他声音不对,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咙里。

偏偏那男子还要说话,声音喑哑难听,几乎是单个字往外吐:“你,便不管我了……”

陆宛咬牙,转身回去捏住他的脸。

他跪在地上,双目紧闭,心里不断地想: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宛啊陆宛,今后救命的日子长着呢,只是吸个痰就把你难住了?

深吸一口气,陆宛闭着眼俯身含住了男子的嘴,准备把他喉中的咯痰吸出来。

躺在地上的男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只能让指尖动了动。

陆宛只觉得男子的嘴中干的要命,苦涩非常,吸了半天什么都吸不出来,倒把他累的够呛,双手撑在男子脸侧微微喘息。

肩上突然握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卓玉捏着他的肩,迟疑了一下,说出自己的猜测:“陆宛师弟,我想他嗓中恐怕是有污血未咳尽,用温水化开便可。”

陆宛还在喘息,跟地上的男子对视一眼,发现他的神色极其不虞,眼中居然暗含杀意。

如果不是他没有力气……陆宛盯着这人的眼睛,心道如果不是他没有力气,他大概想杀了我。

这么想着,陆宛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让他什么也瞧不见。

第2章 忍耐一下

姬慕容收起数十根银针,轻呼一口气。

倚在床上的老人气息薄弱,身上不见伤口却萦绕着衰败之气,分明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他低头咳嗽两声,转动着浑浊的眼珠望向一旁,看起来只是个身体孱弱的老人,哪里还有一宗之主的样子。

他看着姬慕容收针,叹息道:“老朽果真衰老无用,居然遭奸人暗算。多亏姬先生,否则老朽怕是……”

姬慕容一路奔波,又是水路又是马车,刚到灵鹤宗便着手给老宗主疗伤,此时已是满脸疲惫之色:“肖宗主言重了。”

“咳咳——”肖老宗主挣扎着坐起身,姬慕容连忙伸手扶他,听他喊道:“来人,带姬先生下去休息吧!”

自外间闪进来一个黑衣人,冲着姬慕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姬前辈请随我来。”

姬慕容提起药箱与肖宗主道别。

她前脚刚走,掌事长老从另一边出来,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摆放着一枚清洗干净的白玉扳指。

“掌门师兄,你可曾看清伤你之人手上是否戴了这枚扳指?”

肖宗主靠回床上,耷拉着眼皮仔细端详这枚扳指。

这扳指看起来无甚特殊之处,只是一个最最普通的装饰物罢了。

老宗主看了几眼便摇头,有些乏累地闭上眼睛,竟也不问扳指的来历。

掌事长老本想接着汇报在谷中发现受伤外来者一事,见状只好收起扳指告退。

夜已深,山中露重,就算在屋中尚能感觉到凉意。

卓玉抱了床新被子走到陆宛房前,举手欲敲门,却听见隔壁传出微弱的说话声。

卓玉不由一笑,走到隔壁敲响房门:“陆宛师弟。”

房内烛火晃动,有脚步声向门边走来。不一会儿房门开了,陆宛端着蜡烛出来,有些诧异道:“师兄怎么来了。”

“我来送被子,顺便看看你住着还习惯吗。”

陆宛手里端着烛台,身上已经换好亵衣,在烛火映照下整个人都十分温柔。

他朝屋内看了一眼,端着烛台走出房门,准备带着卓玉回自己房间。

卓玉也随着他出门的动作往屋中一看。

今日被他们救下的青年男子躺在床上,受伤的右腿被固定住,额头上缠了纱布。

在床边的矮凳上还有一个搭着布条的木盆,里面的污水已经被倒掉了。

烛光昏暗,不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卓玉看见床上的青年双目紧闭,很长的睫毛在烛光中垂下一片阴影。

不知为何,卓玉从他身上看出几分不耐烦来。

大概是察觉到卓玉带着打量意味的目光,青年睁开了眼,却没有往门边看,应该是没有力气转动脖子——又或许是他觉得门外的人不值得自己浪费力气。

陆宛不知卓玉在打量,伸手拉上房门,端着蜡烛往自己房间走,嘴里说着:“师兄随我过来吧。”

雨没有停,反而下的更大一些。

陆宛拢着袖子站在窗前看雨,身后的床上传来窸窣动静。

半炷香之前,熟睡的陆宛被隔壁传来的动静闹醒,以为出了什么事,灯都来不及点燃,蹬上木屐便匆忙赶过来。

借着月光,他望见自己今天救下的青年趴在地上挣扎,乌黑的头发铺满了身前的地面。

陆宛连忙点了灯放在桌上,挽起衣袖要过去扶他,刚走近两步就被他眼中渗人的杀意惊到了。

也是,不管什么人被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都会生气的。

陆宛垂下眼睛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杀意,继续扶他起身。

这人身材高大,肩膀比陆宛宽出一大截,身上又全是伤,陆宛费尽吃奶的力气才将他重新挪回床上去。

将人放回床上,陆宛喘着气,手臂微微颤抖,顶着他阴沉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想去方便?”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陆宛掀了掀眼皮,发现这人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似乎是睡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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