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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歌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逢春不禁想起文人对苏词的评价:
“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词何如?”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外,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为之绝倒。”
说的是柳三变的词适合女子清唱,而苏学士的词,适合壮士铁板高歌。话虽夸张,却很有道理。
碧寥唱苏词,竟也能唱出其中真意,除了自己气质非凡,中气足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般悠远、洒脱的意境,唱歌的时候没有一口悠长的中气支持,是难以体现的。
一曲唱罢,回味悠长,不知那个冒失的公子扯着嗓子喊了声:“好!”,随即潮水般的掌声响起。
冬青眨眨眼,转头问白逢春:
“我听这位姐姐的声音也不见得多美,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
白逢春一时语塞,其中道理还真不好向她解释。就像自己说书一样,要有“扣子”才能吸引人,碧寥的装扮、出人意料的选词都是引人入胜的“扣子”,一步一步将观众引入了这出剧的高潮。
他只能含糊着答道:“她唱的词大大有名,能唱好的人极少,所以大家才为她喝彩。”
第22章
碧寥盈盈一拜,下台去了。乐师们继续奏乐,宾客这才放声交谈,举杯换盏,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白逢春注意到,从碧寥上台开始,方总万的脸色一直阴沉着,似乎有心事,显的很烦躁。霍英素则闭着眼,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过,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少倾,碧寥换上了女装,重新登台。这次她仔细梳妆过,更显的明艳动人。与之前不同,这次她唱了首温婉的曲子,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这时新鲜感已过,席间的宾客酒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没有心思认真听曲儿。大都趔斜着身子,一边听曲儿,一边闲聊。
三弦琴突然“嘣”的一声断了弦,呜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仿佛在预示着有不祥的事将要发生。
弹琴的乐师木然的看着手中的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楼上的窗子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碧寥突然变的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众人一阵慌乱,吹短笛的乐师尖叫一声,想要过去扶起碧寥。可还没等她走到碧寥身边,碧寥又猛地站起身来。
她的脸色依旧铁青,刚刚跌倒时她弄乱了自己的妆容,此刻脸上显的很滑稽。但她那抽动的嘴角和透露着肆无忌惮般疯狂的眼神,又让她看上去有些恐怖。
她散乱的头发无风自起,如毒蛇扭动身体般飘散着。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极为嘶哑,只是勉强能让人听清他说了什么。语气又很生硬,像是隔了很久都没有说过话。
众人茫然的望着她,不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霍英素则突然睁开了眼,目光炯炯的盯着碧寥,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突然起身,越过众人来到台前,向碧寥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到此?”
碧寥看了看她,语气变的和缓了一些:
“我是楚地商人张金,来京城贩货。不想被奸人所害,无处伸冤。尸骨无法安葬,不得进入轮回。得知今日有位善与我类沟通的巫者,特来请她帮忙。”
说着她又向霍英素拜了拜,霍英素也向她回礼。客气的问:
“你要我怎么帮你?此处是别人的寿宴,你又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样来找我,不太合适吧?”
碧寥仿佛现在才注意到台下的其他人,她扫视了一圈,脸上突然出现怨恨的表情,眼睛变的血红,脸也变成了夜叉的样子,张牙舞爪地向台下扑去。台下发出一片惊呼。
霍英素急忙向前几步,用白逢春听过的“鬼语”大喝了几声,又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头顶,对着碧寥猛地张开。
碧寥显出害怕的神情,又跌坐在地上,身体不住的发抖,最后又昏了过去。霍英素上前查看,片刻后,转头对众人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他走了”。
宾客们面面相觑,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总万呆立着,面色很是苍白,看来受的惊吓不轻。
过了一会儿,他的面色突然转红,显出极为愤怒的样子。在他的寿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的确很让人生气。更重要的是,这让他丢了面子。对京城第一富豪方总万来说,丢了面子是比死都难受的事。
可他的愤怒又无处发泄,他总不能捉那个不知何处而来的野鬼打一顿,碧寥也不过是个受害者。怒气在心中盘桓,他只能冷哼一声,离席而去。
宾客们自然也觉的没趣,本来酒宴正进行到热烈处,被碧寥这么一搅,大家兴致全无,也纷纷离去。一时间原本热闹的酒楼变的冷冷清清,只剩下白逢春与冬青坐着未动。
冬青的兴致比之前更高了,碧寥唱的曲她听不懂,觉的没意思,无精打采的吃着菜。可碧寥被鬼魂附身后,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看到碧寥再次昏倒,她悄悄问白逢春:“这个姐姐真的被鬼魂附身了?”
白逢春也不能确定,他从没见过鬼魂如此轻易的附在人身上,可看碧寥的情形又不像装的,一时间他也弄不清事情的真伪。
碧寥在霍英素的救治下醒了过来,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刚刚我在台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着她四下望了望,问:“客人呢?酒席已经结束了?我昏迷了多久?”
霍英素安慰了她几句,tຊ碧寥的侍女听见消息赶了过来,搀扶着她回去休息。钱善武也闻讯赶来,看了看碧寥,本来还有些话要问,看她的情形很是虚弱,此刻恐怕也答不出什么,只好等以后再找机会。
霍英素傲然树立,如一枝寒风中绽放的孤梅,对白逢春道:
“今天的事情很奇怪。鬼魂附身的事情倒是常有,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鬼魂主动来找我的。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白逢春早已怀疑,只是不好开口询问。
“依你看,鬼魂主动来找你是什么原因?”
“死去之人,魂魄离体,如果肉身不得安葬,魂魄会飘荡在阴阳两界之间,成为孤魂野鬼。但这些东西未得召唤,不会回到人间,更不会附在人身上。今日之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召唤了鬼魂。”
“你觉的是何人所为呢?酒楼之上,有能力招魂的只有你我二人,你既然没有做,难道是怀疑我?”
白逢春干脆将事情挑明,霍英素眨眨眼,笑道:
“白先生说笑了,你我相交虽短,但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定不会做出这种勾当。所以我才说这事情奇怪。”
“既然你我都没有做,这鬼魂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附身在碧寥身上的呢?”
“还有一种可能,今天这里有让鬼魂极为牵挂的人或物,才能将他从非生非死的境地里吸引出来。”
白逢春想起之前碰到的死灵,那东西可怖的面孔还不时出现在他面前。强大的执念的确可以让死者复生。那么这个名叫张金的灵魂,他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呢?难道他也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
“所谓牵挂,并不一定是思念与爱,也有可能是仇恨。那鬼魂说他被奸人所害,会不会是回来报仇的?”
白逢春回想碧寥最后那拼命挣扎的情形,倒是很像找人报仇。只是现场这么多宾客,他的仇人到底是谁呢?
提到报仇,钱善武来了精神:
“他说自己被奸人所害,那就是命案了,我身为捕头不能不管。再说今日之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开,在座有不少有身份的人,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被冤枉是杀人凶手。定会通过种种手段向衙门施压,要求破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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