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页(1 / 1)

加入书签

('

她撇撇嘴,激将道:“你就懂了?我看你也是狐假虎威,不懂装懂,卖弄什么!”

姑姑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和她斗嘴,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人心易变,由爱转恨只在一瞬,你以为情比金坚,是人是妖有什么区别?殊不知其中的界限没几个人能跨的过去。一旦过不去,他就会觉的愧疚,这种感觉就像一根针,时时刻刻扎在他心里,他无法解脱,只能给自己编个理由,人妖殊途,本就不该在一起!甚至妖就不应该存在,只要是妖就该杀!”

冬青瞥见姑姑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姑姑扭过头去,抹了抹眼睛,径自走开了。

那番话却一直深深的刻在冬青心中,以前她并不理解,今天她渐渐的明白了。

既然人妖殊途,白逢春为什么要留她?有了误会又为什么不解释?自己跑了这么久,都没见他来找过自己,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侍女?

她也想过了,唯一能长久留在白逢春身边的办法就是舍弃狐身,修炼成人形。可这谈何容易?她记起霍英素对她说的话:“要想完全修炼人形,必须经受莫大的劫难,要用化骨还魂的方法重铸肉身。因为是逆天改命,还要躲过天雷劫,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究竟值不值的?”

霍英素说着话时眼睛瞟向白逢春,嘴角含着笑意,冬青羞的低下了头。可心里却已经回答了:值,再问一百遍回答也是一样,即使冒再大的风险也值。

可如今,她不禁怀疑了,白逢春是不是还将她看做是一般的妖怪?他的心底,究竟有没有自己存在?

第52章

冬青独自坐在塔顶出神,却见远处的一座石塔下有个东西亮亮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晃眼。她满肚子的牢骚无处发泄,索性舒展身形,几个起落,如燕子点水般在一众石塔的顶端掠过,向那光亮的地方而去。

走得近了也发觉,那光亮来自于一颗秃头,那个叫悟真的小和尚又躲在这里读经。他眉头紧锁,费力的照着经书一字一顿的读着,读也读不通顺:“时长老……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即从座……起,偏、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恭敬。”

待读到“三藐三菩提”时彻底读不下去了,呆呆的望着佛经出神,嘴里不住的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冬青心中本就烦躁,被悟真这么一搅,更加烦了,怒气冲冲的向他喝道:“小和尚你不会念经就乖乖的扫地去,不会念还硬要念,哪有和尚像你这般念的磕磕绊绊,出去普法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她本来只是想取笑悟真一下,将他赶走,不要再苍蝇一样的嗡嗡叫、扰人兴致。不想一下说中了悟真的伤心事,悟真双眉紧锁,欲哭无泪,将经书丢在一边,双手托腮发起呆来。

冬青见了倒有些不忍,口气软了下来,坐在他身边劝说道:“学佛法也不能急于求成,要一步一步来啊,一口气哪能吃个胖子,你先从简单的读起,慢慢读熟了再读新的不迟。”

悟真语带悲怆的说:“这句经文我已经读了三个月了,还是……还是读不下来……”

冬青沉默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悟真痛苦的用双手抓着脑袋,幸亏他脑袋上光秃秃的,否则照他这种抓法,肯定会扯下一大把头发来。

“我三岁就被父母丢在寺门口,是师父一手将我养大的,我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只能当和尚念经,可偏偏连念经也念不好……”

“其实我也不是笨,做别的事情都能做的很好,偏偏读经这事怎么也做不好,一开始读经,经书上面的字就像会变形似的,变的无比陌生,奇形怪状……”

冬青突然觉的好过了一些,本来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烦恼多的天地之间都装不下。可是听这小和尚说才发现,原来世界上如此多的人每个都有自己的烦恼。

悟真猛地站起身来,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也有办法,如果按照它告诉我的做,说不定今后没有读不懂的经书了……”

他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冬青看着他只觉得好笑,小和尚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又高兴地跳了起来,也许他的烦恼本就不是个问题,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

悟真仿佛才看到冬青似的眨了眨眼,问:“姑娘你为什么自己坐在这?陪你来的白先生呢?”

冬青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悟真见她神色不对,没有再问,换了个话题:“你是有什么烦恼吗?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为人排忧解难也是佛法修行的一种,我虽修为有限,有个人商量总好过你自己乱想。”

冬青想了想,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含含糊糊的说:“我是突然觉的做人真好,有手有脚什么都能解决。头脑又聪明,即使像你这样碰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找个人商量商量,总会找到办法的。”

“做人好?那是你还没尝到做人的辛苦。像我费尽心思却连读经这件小事都做不好,我反而羡慕那些妖啊怪啊什么的,至少神通广大,有法力在身,想要什么变出来就行了……”

冬青无声的苦笑,心说真是个呆和尚,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妖怪使用法力是要耗费修为的,修为都是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妖怪与人不同,先天灵气就较低,要修炼难比登天,比人修炼难多了,还要时刻防备天雷劫……

不过这些话她不好向悟真解释,索性不说了。悟真见她不开口,以为她还在烦闷,又换了个话题聊:“你觉的最近寺里发生的怪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冬青挑了挑眉道:“你说呢?总不会是妖怪作祟吧?”

悟真故作神秘的说:“也可能不是妖怪。我听那鞑靼人说过,他不信佛,却偏偏投身佛寺借宿。那个崔千户更不用说了,他居然敢侮辱方丈,堕入无间地狱都不值得同情……”

“你是说佛祖显灵,将他们都收拾了?”

“那到不见得,佛祖还有正道大事,怎么会管这点小事。不过我觉的他们冒犯了佛祖,肯定会遭受佛罚,不论是佛祖也好,妖股也罢,反正是要遭报应的……”

冬青从他的话里读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问道:“照你这么说,凡是冒犯了佛祖就该死了?不管这人之前积了多少善行,只要犯了这一条,就罪不容诛?”

悟真吃惊的望着冬青,仿佛在奇怪她问什么会有此一问:“这……这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不这样,怎么能让世人心生畏惧,产生向佛之心呢?佛经中将地狱描绘的如此可怕,谁人见过地狱?如果没见过地狱的可怕,又怎么知道极乐世界的美妙呢?”

“如果都像道弘师叔那般,还有什么人会看重僧人,不过将我们看做一群要饭的乞丐罢了。”

他大大的眼睛由于愁闷深陷了下去,脸颊上的颧骨高高耸起,冬青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容有些恐怖,完全不似个孩子。

冬青试探着问:“那如果是你,会怎么对付你说的那两个人?送他们下地狱?”

悟真笑了:“我才没那么傻哩,我如果那么做了,就犯了杀戒,也一样要下地狱。不过有时我真的在想,如果能有人替我惩罚那些对佛祖不敬之人就好了。有的时候做梦都会梦见这样的事……”

冬青的面容越发严肃,厉声问道:“那两人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悟真一脸茫然:“鞑靼人死的时候我守着殿外,不过那时可能睡着了。崔千户死的时候……我有点记不清了,当时大家都很愤怒,乱糟糟的,我忙了一天,回房间趴了会。”

“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了人吧?我都说了我不会那么傻的……”,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冬青突然指着他的脖子,惊恐的问:“你脖子上长了什么东西?”

悟真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粗线,线条不断在延伸,一直伸进他的脑后。悟真摸了摸脖子,吓的跳了起来。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