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1 / 1)

加入书签

('

“怕是在镖局学了些武艺,我还听说有人天生神力,百人不得近身。”

“不要急,再来看弑亲案。死者大她四岁,高出一个头,且身强力壮。案发时,除她和死者外,只有四人:过路的小厮,邻家老妇人,再是捕头捕快。先是小厮瞥见行凶尖叫,接着是老妇人前来探看被吓晕,再是闻声赶来的差役。她扔了刀子,束手就擒,报呈上写她被缚时人就在院中。”

“她为何不逃?”

“这便是疑点,所以,我想提审。”

“噗!”周松慌忙掩嘴,噗通跪下认错,“小的该死,请爷恕罪……”

“无妨,我们自在些,什么小的、大人,听起来不顺。起来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官腔还没学会怎么打,就想断案,确实不妥,只是时间不等人。夜里我们去看看,问几句话便罢。”

“好。”

第2章

来了一日半,后院的佟大人还没搬完家当,三班六房都不认他这个周大人,没人指引不说。想走一走,倘若不背着人,行动就受限。

周青云在县志里翻找半天,从火烧税捐殿这事推出狱房应是在大堂附近,这才连带被修缮。

佟大人在会文馆接见他,含糊其辞后匆匆离去,什么都不给交代,底下人又不认账,主仆二人只好安顿在这。这里离二堂近,要去前院的大堂,得穿一道门,这门白日有人看着,一入夜便上了锁。

周松有些担忧。

周青云安抚道:“早些时候你不在,典史来见,我找他拿了钥匙。”

这钥匙生得奇怪,但开锁很顺利。

周青云托着铜锁,轻轻往一边推,拉门也小心翼翼。周松提着一颗心,又听他细说:“近来不太平,班房的人难得歇一歇,不要搞出大动静,扰了他们。”

少爷果然是一心为民。

周松连连点头,跟着放轻了脚步。

铜狮县穷得只剩了那对铜狮子,县衙里边只稀稀拉拉挂了几只灯笼,灯油少,灯芯短,昏昏暗暗,外头无人走动,显得阴森恐怖。

周青云在前,周松在后,一路往西,果然找到了狱房。

守门人打着瞌睡,见到来人,刚要叫嚷。周青云早早地亮出牌子,他一见,慌忙跪下行礼称呼大人。

外头有动静,鲁班头从东边第一间走出来,正要问话,又及时住了嘴。他生得五短三粗,后腰别着朴刀,刀柄长,刀刃升得高,没有鞘,墙上的火把照着它,晃得人心慌。

周青云朝先前那人摆摆手,指了后来的鲁班头,压声说:“大案要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同我一块进去。”

鲁班头心里不服,但不好现下就做出头鸟,垂头引路。

女牢号多,犯人却少,只有十余个,都是蓬头垢面的中年妇人。她们久不见天日,被火光照醒,见来了生面孔,便有气无力喊“民妇冤枉”,“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想是知道没多大用处,喊一声半声又丢开了,翻身睡觉。

殷若是重犯,关在最里边一间。

鲁班头提早说:“不是小的苛刻不按令行事。这人有怪癖,不肯睡,吃喝少。一会你瞧瞧,馒头跟水碗都在那,她不肯吃,总不好勉强。”

再走近些,他抬高火把一照亮,周青云只看一眼,便明白了他为何要说这样一番话:牢房不是厢房,没有床,各人只得一捆稻草。这姑娘不肯躺地上,将稻草搓成了绳,把自己绑在牢门上,站着睡。地上还有一截没搓完的绳,剩下的稻草理得整整齐齐,两只旧瓷碗贴着牢门并排放置,上面覆着草编的盖帘。

这样的人,开膛破肚时不嫌脏吗?

殷若慢悠悠地解开草绳,将它盘好放下,理一理衣摆,朝几人恭恭敬敬作揖,全然一副男人做派。

周青云喉间发痒,不想露怯,强行忍了。周松怕少爷出丑,抢着问:“嫌犯殷若,你可知罪?”

殷若缓缓摇头,走到墙边转身,斯斯文文地立定在那,平静地望着他们。

“草民愚钝,不知犯了什么错,大人觉得我有什么罪,那就是什么。”

鲁班头用脚踢牢门,厉声喝斥:“老实点。”

“不必如此。”周青云咽了口水,轻声问,“这几起案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将双手抬起摊开,盯着它们看了片刻,随即又收回手指,握拳再垂下。她往前走了一步,半垂着头念:“人之初,性本善。”

鲁班头解了腰间的刀,在木柱上猛击,怒骂:“少发痴,大人问你什么答什么。”

远处的犯人被惊到,惶恐地蜷缩起,窸窣声不断。殷若却如聋子一般,将头抬起,嘴角含笑说了下半句:“为何又骂人是天生的坏种子?”

周青云好脾气地解释:“后一句只是市井粗话,当不得真。人性纯良,只因后来不学好,才做下错事。骂这粗话的人,也是如此,她出生时,只会哭,这些村话,必定是从别处学来的。”

殷若嘴角上扬,又问:“天下无不是底

不是错别字,《三桂记》原文就是这样。原文不是说父母不会犯错,而是他们犯了错,子女不要记恨。甚至有亲亲相隐的法律,子女要包庇父母的罪行,去告发的话,自己反而会被定罪。

父母,我母亦无可记之仇。若是杀身的过错,也不能记恨吗?”

周青云无奈道:“万般皆是命,一切有因果。记恨徒生怨,不如放下自渡。”

殷若撇头看向那馒头大的窗眼,又问:“十一是佟老夫人寿辰,十斋日禁杀,那十四和十五都不成。不知这日子定在十三,还是十六?”

“公文上写着十六,只是还未盖章。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殷若摇头,浅浅一笑,像是逛完园子归来,神情自若地说:“夜深了,大人早些回去吧。”

鲁班头早就不耐烦了,闻言举着火把转身,提了步子才说:“此人穷凶极恶,冯典史交代务必要看牢了,兄弟几个轮班值守,不敢松懈。来的若不是大人,这门是绝不会开的。”

“有劳了。”

鲁班头敲了这一棒,猛然想起这位没有功名,却能凭空冒出来做官,只怕后头有些门道。他惊出一身冷汗,收了狂妄,客客气气探一句:“守备

周守备,鲁怀疑他攀上了周家

大人近来身上不好,若有公务,大人不妨交予千总大人。”

“来时在府衙见过,威风不减,想是好了,班头不必担忧。”

鲁班头将这话反复琢磨过,越发恭敬,开了门,让开道,躬身说:“大人请。”

周青云将背挺得笔直,朝左右拱手致谢,收回手,背在身后,大步迈过门槛,照原路回会文馆。

这院子里除了两人,再无其他。周松总算敢大喘气了,开了窗通风透气,怕牢房的臭味霉味坏了爷的势头,紧跟着他,一面扇,一面念叨:“那鲁班头凶神恶煞,膀子比我的腿粗,敲得牢门又震又响,我险些瘫倒。我们没进到府衙,也没见过那位守备,这样说话,会不会惹祸上身? 爷天生是做官的,稳稳当当,小的实在佩服。”

周青云苦笑道:“不过是听戏学来的一点腔调,管什么用?三班六房,都是本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既无本事压人,又无钱财收买,少不得要借借那两家的势。唉!我无才无德,只怕要辜负姜大人的厚爱。”

谁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周松想得通透,笑道:“不借白不借,小的想借还借不上呢。”

“谁说的?我缺个师爷,往后你挺直腰板做师爷,再不要小的小的自贬。等姜家的东西到了,再到外头买个跑腿的小厮,这就齐活了。”

“大人这话当真?”

“千真万确,过来,我同你商量点事。”

“别不是劫狱吧?”

周青云笑着拿起灯簪子

拨灯芯的工具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