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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要只想着眼前。”

“嗯,你说得对,我正要说正事呢。你看这,为节省笔墨,省事,我就没写那些字,你听我说就成。这个呢,是房家,这条长的是长房,短的是二房,这个是三房,各家都有儿子在县学念书,凡过十五,必中。他们家已经有了五个秀才,很快要出第六个。”

这有什么稀奇的。

周松失望,拿起灯簪子,拨了拨灯芯,小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见这位教谕的廉洁是装出来的。五更天了,大人抓紧歇一歇吧。”

周青云打了个哈欠,站起活动活动胳膊,接着说:“说完这事再困觉,你说有没有可能,房家跟京里某位大官说得上话?”

周松身子一僵,又听他说:“这位刘教谕的弟弟,早年屡试不中,宏拓七年险些做了案首,如今在同志县做县丞。同志县离这只有五六十里,一天可来回,真巧。”

这位置是凑巧,但他猜的没错,倘若没这些事,照计划是再等一等就往这边调。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周松皱眉,思索要怎么糊弄。

周青云好似在捋思路,来回擦着额头自言自语:“这名次,不是文曲下凡就是主考相助,可惜不知道那年乡试是谁主持。啊不对,就是过了,赋闲的举人多的是,凭什么他考完就有官做?”

周松赶忙打断:“大人想这些做什么,横竖与咱们不相干,咱们也管不上这些事。”

“这你就不懂了,找出这条线,我们也能攀一攀。我这官,做得不明不白,要是能正经拿个功名,姜家面上有光,我也好打那些小人的嘴。”

周松暗自叹气,忍不住催他“上进”:“大人眼下先抓要紧的事,我听说周家老祖宗改了主意,初九就会过来,城里这些体面人,都要前去拜见。咱们动还是不动,您给拿个主意。”

周青云露怯似的摆手说:“夜深了,睡觉睡觉。”

这脸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周松不禁起疑:他到底是不敢攀附,还是……猜到了姜家的意思?

“爷家里,当真和他们拉不上纤吗?找个管事的拢一拢也好。”

“唉,要是有就好了,我爹脸皮比我厚,他早有此意,将天下所有体面的周姓人家都打探清楚了,常哀叹此周非彼周,竟换不来一碗热粥。但凡有一丝缝隙可钻,我早就是体面的周少爷咯。”

应当不会有假。

他天天“咱们咱们”挂嘴边,这人从来不跟着说。老爷是凑巧听会因大师惋惜两句,才想起去找这个人。老爷足智多谋,做事滴水不漏,铁定叫人查过底细。他留心了这么些天,十分确定这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而已。

第13章

周松不死心,初八一早,又请命出去找方老娘,留下周三跟在老爷身边“伺候”。

周青云客客气气请他去打水,周三疑心他是要支开自己,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

周青云发火,他总算走得动了。

殷若吊挂在房梁上,小声说:“大哥,今儿会有人来报一宗旧案,你别深究。”

周青云摇头,说:“黑是黑,白是白,不要再节外生枝。你只管在那待着,会有人来带你走的。”

“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说吧。”

“房家大少爷身上有外伤,我去他家探过,屋里好冲的药味,除了内服的,还有金创和跌打。”

他脸色一变,摸上腰带,疾声催促:“快去,传信叫他们不要来了,在里边安心待着。万事小心。”

“好!”

她跟燕子一样轻轻起跳,飞上屋顶,随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周三提着桶,冲得飞快,回来就见大人正在解衣裳,没有干别的。

他才安心,这大人又有吩咐:“差一碗滚滚的粥,红豆的。”

周三刚高兴一半,又丧气了——灶房有粥,那是绿豆粥。

“是!”

周青云丢了一块碎银子给他,他不情不愿地去了,一路冲,回来见人就坐在桌子那写写画画,已经攒了一堆的纸,又安心了。

“老爷请用。”

“你也去吃吧。”

早防着这事呢,周三欢欢喜喜说:“回老爷话,小的路上吃过了。”

“那好,没茶水了,要热茶。”

又要走开?

周三生怕那位爷回来责怪,小声说:“一会吧,灶房忙不过来。”

“茶水与灶房有什么干系?去前院茶水房灌一壶,那小炉子上的铫子,是烧开过又特意温在那的。”

周三拎着壶跑回来,这位爷正在刷鞋。他赶紧把这活抢了,一抬头,老爷整了衣衫弄腰带,看架势,这是要出门啊!

“爷,鞋还没好呢。”

“我穿这双。”

周大人翘起一只脚,左右来回摆,很是满意地说:“果然还是新鞋子好穿。”

周三胡乱收工,把鞋一丢,双手在衣衫上拍一拍,装傻跟上去。

周青云皱眉嫌弃,哼了一声,到底让他跟着了。

刚穿过二门,候在那的衙役就上来请人:“大人,房家的邹管事一早就到了,这会正在请教教谕一些事,大人这边请。”

一个商人家的管事,也能进到礼房扯私人交情,这是明目张胆给下马威,想必他们家也知道他虽有官凭,但还没把官印拿到手。

周青云进去,坐着的两人一齐起身行礼。

“坐。”

邹管事率先坐下,周青云没好气道:“你一个奴才,倒比刘教谕这个秀才老爷落座快,这是哪家的规矩啊?”

邹管事怔住,随即扬着下巴答:“老爷打发我来问问大人,那海棠糕……”

“行了行了,什么海棠糕白糖糕的,明人不说暗话,你家送了金子,我收下了。”

“怎么……”

“谁告诉你,收了你家的钱,就得帮你办事?你孝敬我是你的事,你不讲规矩,也是你的事,该罚还得罚。”

“你……”

“你什么你,一边去,你家老爷教你在外边嘴上说鬼话,做事要猖狂?横竖手里无事,我去你房家走一走,长长见识。”

邹管事噗通跪下,嘴里认错,不甘不愿地磕头。

周青云并不喊起,厉声道:“我叫你来问话,你倒要给我脸子瞧。礼房礼房,做人是要讲礼的,这里可不是茶水房。刘教谕,你说是不是?”

刘教谕不敢坐了,起身弓着腰,连声应是。

周大人翘起二郎腿,在邹管事跟前摆了两下,随即开门见山问:“房繁随身带着的账簿丢了吧?这么大的。”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又翻转手掌,用手背掸了掸新鞋。

邹管事心惊肉跳,哪里还记得方才的羞辱,眼里也没了这只烦人的脚,连声说:“大人,大人,小的即刻回去,跟老爷商量宴请的事……”

“话都没说清楚就想跑?”

刘教谕蹿到门口,一面打探四周,一面叮嘱外边的刘云要仔细看着。

“哼,圣祖有云:官爱民,民敬官,后边……后边不要紧。铜狮县是个好地方啊,豆大的衙门,刘教谕下边有刘云刘力,冯主簿冯典史带着冯丁冯甲,杨县丞身边有个杨光,不知佟善又安插了多少亲戚进来?”

刘教谕扶着门,脸色惨白,虚虚地辩解:“凑巧……虽是同族,并不相熟。”

“你那位兄弟,花了多少银子才出息?听说他年轻那会做的文章,过于浅薄,被同窗笑话。想必后来知耻后勇、发愤图强,才有今日之成就吧?我做这个官,是走的后门,说出去不体面,因此特来请教。你们……怎么说?”

“这……”

刘教谕去看邹管事,邹管事眼珠子骨碌转,磕头说:“小的不懂行,我们老爷见多识广,没准知道,且容小的回去问问。”

“好啊!顺便问问,几时方便过去上炷香?”

“不敢劳动大人!”

“劳动说不上,就过去问几句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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