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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云摇头,捻着袖子说:“别人家的孩子,那是爹娘的心头肉,别说两日了,就是两个时辰都难熬。老夫人若是诚心帮忙,现下就打发人去问。”

这话意有所指,周夫人面色难看,周老夫人叹道:“你说的有理,宛如,快吩咐下去,即刻去找。找着了,立刻来回话。”

“是!”

老夫人身后的宛如姑娘领命出去了。周夫人先是盯着她,又转回来继续盯周青云。

“好孩子,秋燥易伤津液,这是那益气清肺饮,尝尝吧。”

“你们家的东西太金贵,我只有一张草民嘴,不敢吃。上回瞎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被下毒,所以眼睛不太好。

,这一回,怕是要哑咯。”

周老夫人暗自叹气,好脾气地哄:“那你同我一块吃个饭。听说你要来,我就等着了,预备了好酒好菜。”

周青云坐正了,搓了搓左眼皮,撇嘴说:“行吧,随便吃两口。”

周老夫人欢喜,摆手将闲杂人等打发走,招呼他上前。周夫人恨不能剐了周青云,但规矩礼法大过天,婆婆跟前,她只能老实听话,忍气出去了。

周青云没有靠近,只在老人家对面坐了。

“我一个没人管的野孩子,不懂规矩,老夫人可不要挑刺。”

“你自在些,这里只有你我。”

她摆手,将预备上前布菜的丫头也挥退了。有人不放心,只肯退到屏风处,她恼道:“我使唤不动你们了?”

等人都退出去了,周老夫人沉声说:“是他们糊涂,耽误了你。”

周青云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那副又在意又尖酸的口气:“十岁才吃上肉,把我香哭了。老夫人,这些假鱼假肉做得再像,那也是假的,我不爱吃。你们府上也太节俭了些,咦,莫不是见我要来,故意的?”

周老夫人连忙传人进来,端来大鱼大肉替换了几道。

“这才像样。”

周青云敞开了吃,故意在盘里翻翻捡捡。

周老夫人额间抽搐,仍是一脸笑。

“喜欢你就常来,往后我就住这里,陪着你。我们祖孙……”

“我不是那周振。”

“那我认你做个干孙子。”

周青云放下筷子大笑,用帕子擦了嘴,没用金签子,直接用指尖剔牙。他估摸着这人快要恼了,收了些势头,一脸落寞道:“我是她亲生的,她不要,捡个野种当宝贝养。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哪,曾经日夜盼着能回家,等来等去,心早就等凉了。老夫人切莫再说这些话,省得有些人听了,日夜难寐,又添许多病,岂不是我的罪过?我来这,一是为了求您帮忙,二是为着那三十二两银子。老夫人挂念我,那我也该来报报那三十二两银子的恩,让您瞧上一眼。对了,这碟子好看,得四十两吧?”

周老夫人脸色惨白,却不好反驳。

当初确实丢了孱弱的他,拿了白胖壮实的外室子充嫡。他长到十来岁才知情,此前他们不闻不问,让他自生自灭,后来经了些风波才想起要行善积德少造孽,每年叫人往那边送些银子。跑腿的人贪心刻薄,瞒下二十,只给了四两。这点钱,在家里,就是一壶茶饮的数。

亏心事做得多,惭愧是没有的,恼羞,但还有要用他的时候,只能忍下去。

“怪我糊涂,由着她欺下瞒上,对不住你。来日方长,你放心,从此我疼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嫡亲的孙子,我知道以后,一直惦念着你,想着你会是什么样,要不是久病,早将你接……”

“给钱吧。”

周老夫人错愕,周青云好心地说明白:“我呢,听多了虚言假语,为人糊涂,不会分辨,只有真金白银摸着踏实。我愿意相信老夫人是真心关切,我对您,也有浓浓深情。眼下我遇到了难处,无处可依靠,只能来找您。祖母,给我拿些钱吧。我初来乍到,又无根基,底下的人都等着看笑话呢。衙门里乱糟糟的,有了钱才好办事,还有外头的百姓,我要是不做出一番功绩来,谁人信服?多的不用,先拿三五千吧。”

周老夫人跟前多的是孝顺恭敬,头一回遇上这样直白讨钱的混子,一时语塞。她深思熟虑过,为了将来,咬牙点头。

外边候命的宛清捧进来一个精致荷包,周青云一句客套也无,大大方方拆开,当面数票额,数完收进怀里,拱拱手就算致意,而后继续吃肉。

周老夫人一直盯着他在看,满意地点头——像,实在是像,同当年的周祯一个模子,因为瘦弱,比他爹还多一分风流态度,更好。

当初考虑不周,做个双胎养了便是,何苦留一个扔一个?倘若带在身边好生调教,早就出息了。

周青云吃饱喝足,得了钱,十分满足,等到下边人领着两个昏昏傻傻的孩子进门,他就更满意了。

这一回,他诚心实意地道了谢,又说还有公务要忙,不让人帮忙,一手牵一个,告辞了。

大宅子里人多嘴多,早有人传了信出去,周松和冯丁正在西北院等着他。

冯丁见了孩子,激动不已,正要往上冲,被周松拉住。他回了神,上前公事公办:“大人辛苦了,让小的代劳吧?”

周青云松开手,由着他一手抱一个。他腾出了双手,抓住腰带,左右搡了搡,等肚子舒服了,便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外走。

管事的送出去老远,周青云回头交代:“你们说的事,包在我身上,我那件事,要是有了眉目,尽早捎信来,人家等了几年,着急啊。有劳了。”

袁管事不明所以,又不好质疑,只得躬身应是。

最好的摊,仍旧摆在周府附近。周青云让冯丁先走,他领着周松逛逛买买,要了两篮子粗瓷碗和一桶竹筷木勺,把陈粮番薯南瓜全买下来,每摊再添两三个钱,叫这些人把东西送到府衙去。

“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做好事!”周青云等着他靠近,压低了声说,“在周家讹了笔钱,花在百姓身上,刷刷官声。等他们替我疏通好,榜上有了名,我就是正正经经举人出身的官老爷啦!有百姓拥护,将来再得一万民伞,写史那群王八蛋也不敢指摘。等下,明年春闱……嘿嘿!”

第21章

倘若没有那些事,是不是他也能跟着做个风风光光、举足轻重的大师爷?

周松恍惚,周青云拍了一把,催他:“走,陪我去看看铜狮子。等会早点回去,还有事要托付给你。”

“好!”

他看起来踌躇满志,周松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满腔热情。

周青云亲自动笔,写了张不伦不类的贴,正经盖上拿山药豆临时刻出来的私章。

“你送去房家,就说本官想请他家主子协同公务。”

周松当着他的面翻看。

周青云浑不在意,晃着脑袋,得意道:“外边的粮食又散又贵,费劲又费钱,不如去他家调取。”

“白拿?”

周青云摆手,一脸高深地说:“从官重恭慎,立身贵廉明。民脂民膏刮不得,怎么好白要?这是借,为了百姓,我觍着脸借上一些,待上边拨了银两,马上清账,绝不拖欠。”

他压低了声,接着说:“那库房我探过了,里边只有几筐铜钱,一块金子也无。再不想法子,下月的俸银就支不出了。这位子,我才坐出些意趣来,你可得帮我。”

周松满腹心事,点头。

周青云见他忧心忡忡,宽慰道:“你放心,他们家大业大,不会计较。你告诉他们,粮食一到,我补正经文书,带官印的!”

你才收了人家一匣金子,这么快又去坑人,有些不厚道!但眼下房家确实不敢违抗。

周松想笑,努力憋住了,点头去办事。

周青云叫住他:“底下这些人,谁知道是什么心思,你叫周三务必把送来的东西看牢了,亲自点过数,再交由壮班那几个收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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