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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下去。”

殷若塞给丽娘另一只娃娃,连哄带抱将她带离。杨云王福上前,反剪了齐刘氏双手,扭送下去。

“大人,大人怎么不帮我?我夫君是城南客栈的掌柜齐忠贤,大人,这不对……”

齐刘氏又跳又叫,丑态全让人看在眼里。

一个嚣张跋扈,一个娇小可怜,当年究竟是谁伤谁?

“传张四海!”

没人认识张四海,但人一带上来,都认识——这不是巡街多年的张捕快吗,怎么这副装扮?

张四海不肯跪周青云,故意歪着跪向东北角。

“上血衣。”

罗石摘下衣桁上那套旧衫,用捧盘盛了,送到堂案上。

张四海背对那边,看不到,但听得到下边有议论,他脑筋转得快,心生警惕。

周青云眯着眼问:“你可认得这证物?”

张四海不答。

第52章

周青云手一抬一落,惊堂木拍出巨响。他指着证物怒道:“当年殷捕快路过,凑巧救了胡丽娘,她检查过胡丽娘衣着,只有裙角沾到少许血渍,根本不是这一身。你罔顾事实,伪造证据,颠倒是非,强行给她定罪,酿成冤假错案。本该是缉凶惩恶的人,居然党邪陷正,岂有此理!”

“大人说话可要讲证据,殷捕快一家都是说谎的行家,她这捕快一职是怎么来的,大人心里最清楚。”

“噢?你这是质疑县衙断案、招人不合规矩?”

张四海嗤道:“大人新近做的官,怕是不懂律令:凡亲属涉案,应回避而不回避者,各以其所犯坐之。她一个疑犯……”

上回看得精彩,这殷若分明是被构陷的,抓她的人里就有这个张捕快,如今还拿这事来欺负人,太过分了!底下不少人发出嘘声,他只好改口:“她家有一个杀人的兄长,还有帮凶弃尸、做伪证扰乱公法的父母,她说的话,可信吗?”

“审那命案之时,她人在牢里,谁说没回避?如今她当着差,并没有半点徇私舞弊,反倒劝服了父母认罪伏法。带殷大安。记录在案。”

殷大安一身囚服,上堂服服帖帖。

周大人问:“殷大安,如今你可知罪?”

他回:“回大人话,草民真心认罪悔过,从此改过自新,永不再犯。”

“记录在案。”

周大人摆手,殷大安起身,走到堂外,跪地,对着百姓又磕一头,而后老老实实跟着狱卒进狱房,仍旧回后排房干活去。

看起来无伤无疤,神色平和,下边的百姓见教化效果如此之明显,不由得拍手叫好。

张四海悄悄留意堂下围观的人,一处处细看,试图找出一个熟面孔。

周青云瞧见,再拍惊堂木,指着捧盘,高声道:“事关重大,殷捕快,时隔四年,未免出差错,你再上前认认。”

殷若上前,认真看过,举手道:“大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丽娘穿的,并不是这一身,她穿的是霜色交领上襦,月白裙子,只有裙边和右脚鞋底沾到了少许血迹,并不多,不合杀人常理。方才所言之句,若有半句虚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雷雨天被劈死的哪哪都有,世人都怕雷公电母,发毒誓通常能取信于人。下边的人似乎被她说动了,开始低声议论。堂上之人有意偏袒,并不喝止。

如今孤军奋战,只能靠自己,张四海咬紧了牙思量对策,可这会心中又恼又急,堂外叽叽喳喳,内外不得宁静,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传证人胡云娘。”

胡云娘上前辨认过,也笃定地说:“我姐姐要守两重孝,因手里银钱不多,只添了霜色、月白两匹布,从头到脚,从冬到夏,都只有这两色,没有买过牙色的料子或成衣。这不是她的。”

“记录在案。传证人梁四贵!”

梁家管事上前,恭恭敬敬行礼,也上前辨认一番,答道:“那日胡丽娘到访,想领绣活挣家用,小的不知道她底细,着急打发她走。她捻着袖口让我看上边的绣纹,小的因此留意了三分,确实不是这件。”

“记录在案。”

这个说不是,那个说不是,喊得心更烦。东西确实不是,他们早安排好了一切,胡丽娘疯疯癫癫,按说是十分稳妥的。谁能料到这草包闲来无事,竟然把这事翻了出来。

张四海眼看事情要发展到不可收拾,该来的人却始终没来,于是指着捧盘,一口咬定:“胡说!我和林捕头一块逮到她,她穿的就是这一身。人证物证确凿,又有她亲口供述,这才定的罪。这些人当年都不曾吭声,如今全冒了出来,必定是受人指使。殷若当年就死缠烂打,非要扰乱公堂,大人怎么能听信她一个局外人的说辞,就要……”

“画押!”

分明是刚才弄出来的血迹,大伙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人,居然管着本地治安好多年。亏他们恭恭敬敬对待,谁知竟是这样的畜生!

“荒唐!”

“放屁!”

下面的人指着他骂,大老爷气得发抖,没有出声制止。有人忍不住,脱下鞋子朝他砸去。

张四海刚要动弹,高石上前按住。

下边闹了一阵,周青云抬手,站班高喊“肃静”。

“传林捕头。”

林拾一上堂,面无表情拱拱手。

“林捕头,你来看看,这是否为胡丽娘行凶时所穿?”

林拾一上前看了两眼,摇头说:“不是。其时我在外边巡街,张捕快赶来,说要去抓嫌犯,他说这案子人证物证确凿,他领先前那位大人的命出来抓人,小的便协同他一块将胡丽娘带回县衙。人证物证全是他搜来的,我也不知为何会变样。”

张四海气道:“你……”

林拾一撇头不看他,张四海怒火滔天,翻身一起,刚要指认他是同伙。林拾一高喝一声“大人小心”,火速敲晕了他。

“张四海狗急跳墙,意图刺杀问审官,记录在案,拉他画押!带血衣。”

丁三儿抱上来一只箱子,开箱取出霜色加月白的血衣,拿到外边亮给大伙看。

“这是当年他们结案用的所谓‘证据’。记录在案。”

底下的人全看了个分明,这样式、颜色和方才现染的全不同,如果不是心虚,绝不会认错。由此可见,这真血衣确确实实是假证据。

胡丽娘伤人案事实已然清晰,县太爷却没有喊诬告的人上堂来结案,而是继续传证人。

齐忠贤正筹算着上哪弄钱翻修客栈接大生意,在面摊上又被人叫住。

“齐掌柜,大人说还有些事没弄清楚,想请你回去交代几句。”

齐忠贤最会察言观色,急道:“那契书都签了,大人不会反悔吧?差爷,你帮着说几句好话,将来客栈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请吧。”

李铁头和孔平安领着人从仪门进,这门可不是寻常人能走的,齐忠贤暗自得意——先前那钱没白送,果然拿银子敲门,就没有不开的。

“齐忠贤,当年你说看到了胡丽娘伤你妻室,方才已查明,案子另有隐情。本官再问你一次,你确实是亲眼所见?”

当然不是,大人这话明显在给他暗示。他忙顺着这话改口:“回大人话,草民那时太惊慌,并没有看清,是听了刘氏哭诉,这才认定。”

“画押。情有可原,你先下去吧。”

李铁头客客气气把人请去门房等着,这一幕正好被重新带上堂的甘婆子看清。

甘婆子跪地,周青云清清嗓子,语重心长道:“你一把年纪,半只脚伸进了黄土里,还要造这么多孽。唉!本官怜你一辈子孤寡不容易,再给你一次机会。《大闳律》载有明文:自己供认的罪行,和被查出来的,在量刑上大有不同。”

甘婆子在刑房跟殷张氏耗干了体力,方才又见了压垮心力的“勾当”,愤怒和恐惧激得她放肆起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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