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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康顺嘴问一句:“什么宅子?”

周青云随口胡说:“哦,死者为大,丧事还得有安排。我借了点钱,买了处宅子,专门拿来办这样的事。”

冯康急着立功,马上提醒:“大人,这样不妥。”

“我知道,不能在任上买房买地。我是说我借给师爷一笔钱,他买了一处宅子,记在殷捕快名下。”

绕这么大一圈,好似没毛病了。

“怪卑职多嘴,请……”

周青云摆手道:“人给你借到手了,你去找二老爷商量,抓紧安排放粮的事。有周家这些冷脸在,能省许多废话,好叫那些人知道,这粮不是地上捡来的,不珍惜,那就做饿死鬼去吧。我可不想见那‘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故。”

林密扬眉,冯康变脸,连声应是,转身干活去了。

留下的这位读书多,为人过于方正,周青云叹道:“我曾在杂书上见识过这样的事,说是某地遭了灾,官衙四处筹措,好不容易凑到一批粮,立马放出来赈灾。这本是好事,谁知竟惯出一些无赖来,从此什么也不干,天天堵着衙门干嚎讨饭吃。”

林密点头,压声说:“大人,我想问的是为何断案、检验要喊上所有人,各司其职不是更好吗?”

“你猜我能在这待多久?”

林密答不了。

周青云笑:“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官。我一个人厉害,那只是一时的,就算一切平安,了不得在这坐上几年就迁去别处。而里头这些人,还有外头的百姓,他们是长长久久留在这的。要是人人识字又懂法,衙门里会查案会检验的人多,就算之后来个糊涂官,黑了心肝想办糊涂事,也能叫他处处桎梏,轻易动弹不得。”

林密怔住。

周青云叹道:“我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做到,还得靠你们辅佐。我有些事,看起来不体面,实则出自不得已,你听了闲言,先不要动怒。你要找人,我也要找人,这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林密斩钉截铁道:“大人放心!”

“派粮的事,交给了他们,你不要再操心。你在自己人里挑些好用的,教他们怎么辨牌子,抓紧把东西发下去。顺道叮嘱他们耳朵要敞开了,听听外边的闲言,无论好坏,无论真假,全学回来。”周青云弄了弄腰带,咬牙切齿道,“寻人的事,该正经弄起来了。”

那些尸骨叫人触目惊心,再不抓紧办,就怕那些畜生狗急跳墙,将还活着的人也给处置了。因此他不得不忍着恶心去周家糊弄一番,好稳住他们。

第74章

千山不在屏房上,周青云笑笑,换到架阁库下方喊:“走,买新衣衫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檀香。”

千山懊恼地丢出来两段木片,周青云眼疾手快,全接住了,等他落了地,再还给他。

看着弱不禁风,身手却是少见的快。

千山咬牙切齿问:“你师从何人?”

周青云呵呵笑,自揭其短:“我出身不好,资质也差,又有些见不得人的弊病,没人肯正经收徒。到处偷学一点,不光彩,这就不好意思报师傅的名讳,请见谅。别的随便问,我们算是有过命的交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走走走,趁天色还早,挑两身中衣,好好洗个澡,今夜就轮值。”

“谁说我要当差了?”

“算我求你!走吧走吧,好兄弟,你身手好,眼睛利,窝在房梁上实在是可惜。”周青云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往他怀里一塞,看他接了,马上说,“你觉少,衙门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一个能顶两个使!”

“你!休想压榨我。”

“走走走,公服我给你拣好了,夹衣明后两天就能领,回来去试靴。寅宾馆有的是铺,夜凉露水重,又寒又湿,再不注意,老了要遭罪。”

“我好得很。”

“那是。对了,你喜欢什么色,墨灰还是群青?可不要选白的,没染的不经脏。”

千渺冷眼看着两人从前方经过,有说有笑,转身去找徐点商量审讯第二回。

周青云领着千山往外走,直奔梁氏裁缝铺。

千山不缺买衣衫的钱,他只是想顺水推舟走近了,找机会摸透这个人。他试探着问:“你去房家做什么?”

“他家有女眷丢了首饰,来衙门报案,不好不去。嗐,拿了他家的粮,少不得要做点什么回报三分。找着了,这猪肉就是他们给的,吃吧,我尝了,没毒。”

周青云舔了下嘴巴,低声嘀咕:“房家那个漂亮女人,不知道在捣什么鬼。”

这事千山知情,见他确实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再问:“你在那些尸骨上看出点什么来了?”

“伤,全是伤,虐待致死。铜狮穷人多,供奉少,别的庵堂都跑空了,只有这一座辉煌,我猜她们是靠做皮肉生意挣钱。那些姑娘,只怕是上香时被她们使奸计拐走的,谁甘心做这样的事?不听话就要挨打。这样的事,从古至今都有,唉!”

明面上确实是如此,可是……万家想要的结果,是查出周家的龌龊,搜集了证据一举铲除周祯。千渺师兄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查出周家和这事的牵扯。

周青云装作没看到他深思,自顾自说:“你今晚就当值,过两日才好名正言顺领补贴银子。”

梁掌柜听小伙计报信,原是要出来迎客的,半道瞧见是周青云,立马退回去。

周青云喝道:“做什么鬼鬼祟祟?怕是藏了奸心在窥探本官行踪!”

梁掌柜跪下喊冤:“小的一直待在铺子里,哪也没去,请大人明鉴!”

旁边的伙计忙为他作证。

“那你就是有意怠慢咯?怎么,怕老爷我买东西不付钱?梁卓,在你眼里,本官就是个鱼肉百姓的混账?”

怎么样都不对,梁卓接连磕头,不敢起身。

周青云懒得理他,找发颤的伙计问起成衣,认真替千山挑了两身,又贴心地问起袜子。

千山怪不自在的,抢着付了钱。

周青云没跟他争,一脸凝重地环顾店铺,而后心事重重地走了。

千山抓紧问:“找着什么了?”

“方才你结账,让我想通了一件事。”

千山着急,追问:“什么事?”

“那老尼姑非要等到我去,只怕是想拿我去周家兑钱,原本有脱身的机会,如今沦为监下囚,可见贪字沾不得。”

千山看他仍旧若有所思,又问:“大人在这看出什么来了?”

周青云摇着头叹:“这铺子我头一回来,统共那么点大,本地又穷,他凭什么戴那么贵的玉佩?”

那就是可疑咯。

谁知他又说:“想必是祖上风光,家底丰厚吧。算了算了,势利眼的小人,没劲,不想和他打交道。”

回到衙门,周青云打发丁三儿带他去领公服和牌子,自己去了承发房找马寓。

马寓正在弄《律令直解》的宣讲字幅,见到他进来,神情自若地放下笔,缓缓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只管问。”

聪明人好打交道。马寓见他弄齐忠贤时支开了人,马上明白自己暴露了。为什么不跑?说明他还有良心,不忍让父母妻儿受牵连。

“那竹筒,你一定拆开看过,只要你将它默出来,你我都当这事没发生过,你仍旧当差,外人也不会知道。”

“大人怎么会这样想?那东西藏在粪门,腌臜……”

“你整日和字打交道,拆信看信回信,怎么忍得住?再者,你是个聪明人,被迫做了那些事,总不至于傻到任人拿捏。”

马寓拿起砚台,挪到一旁,拿起笔,继续写。

周青云弯腰看他写字,直起腰时,桌上的纸片已经收入囊中。他高声道:“只剩几天了,这事得抓紧,要是头一回出了岔子,往后甭想再弄。我的颜面,全在你手里了。”

“是!这是写好的那些,请大人过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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