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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升叹道:“还是大人厉害,连他背后的人都查出来了。唉!我同他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什么都没问出来。师爷,这上边的方子,能解庵里那些人的毒。下边这个是假死的方子,叫不应,打不醒,脉息弱到一般人探不出来,服药八个时辰后自行解除。先前那些弄出去的人,都是用它。这都是祖上……”
周松示意他噤声,摸出小印泥,抓着他的拇指画押,再点点空白处。
“签字,真名真姓。”
唐升浑身冒冷汗。
周松冷声道:“放心,不搞连坐那一套。你要是还想耍花招,那就是找死。”
要是没查出来,就不会有这一说。
唐升无奈,提笔写上:徐恒。
周松出来,将纸拿给周青云看。
“让他松泛几日,再榨一轮。”
“是。这名字怎么了?”
“徐记生药铺,是不是一家,拿去给他看看就知道了。”周青云抬头看看月亮,笑道,“一个精瘦,一个肥厚,还真不好辨别是不是同宗。不管怎样,医理药性是通的,多找几个人瞧瞧更好。当然了,要是他弄鬼,毒死一两个,也不必心疼,只是麻烦些。”
周松扬眉问:“那仵作的供词?”
“在我这,我手里还有些别的。要是方正出现,你及时告诉我,我们拣出一些做筹码,拿来换你娘。眼下委屈你再和他们周旋一番。”
周松仰头看看四周房檐,低声道:“我还有几句话没说。”
“等你想说……”
“该说了。你舅舅早被姜家人拿下了,他们深知你这人不好拿捏,一旦你的刀尖朝向了姜家,就会……”
“杀我老娘,让我丁忧,官场逃不过一个人走茶凉,等没人注意我了,再想办法斩草除根。”
“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要带上她一块出门,我那个好舅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百般阻拦。”
“那这个局怎么破?”
周青云笑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也有一些事瞒着你,和你想的一样:你知道了并无好处,徒增烦恼。”
周松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偷听到老爷和幕僚商量:万一你真能顺杆往上爬,办好了这件麻烦事,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那姜家不会舍弃你这步棋,把庶出的十九小姐嫁给你,将你绑在姜家这条船上。”
先前周青云故意试探,问是哪位小姐,周松瞒了没说,这会告诉了答案,听得人直打哆嗦。
“这个千万不要再提。”
周松憋住笑,撇头说:“知道了。”
第79章
夜渐渐深了,刑房牢房的戏没完没了地唱。了亭疯疯癫癫,来来回回喊“我断成两截啦”,“我不是,别咬我”,“娘快救我”。智因蔫了,再没一丝力气叫骂,其余几个,争先恐后把知道的事都说了。
周青云走到智因跟前,用扇子挑起她下巴,问一句:“别人家女儿受罪的时候,你想没想过她们的爹娘有多难受?”
智因动了动嘴,想认错,可上下唇沾在了一起,一时撕不开。
周青云移开扇子,丢下一句“还早呢,你慢慢享受”,转身就走。
周松跟上来,催一句:“明儿再折腾吧,该歇着了。”
周青云摇头道:“一停手就由不得我们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明早他们就会把各方的消息传出去,不抓紧办完,我们就没机会了。”
他往院墙上瞧一眼,转头接着说:“趁这会还不困,带张四海出来玩玩,我去找拾一,让他来痛快痛快。”
“人不是不在吗?”
“找找就出来了。”
周松半信半疑,不放心地说:“我先跟你一块去找人。”
“无妨,我有神仙庇护。”
又吹牛!
周松看着他走进工房,在里边捣鼓一阵,一个人出来,随后又去了死人之后没人去住的吏舍。
横竖都在衙门里边,这家伙有点身手又有脑子,应该没事。周松转身去牢里提张四海,等他带着人回来,林拾一果然杵在了周青云身边。
周青云看一眼仍旧嚣张的张四海,笑呵呵道:“堵上嘴,不要扰了他人好眠。”
随后,他悠闲地坐好,转头看向林拾一,抬手说:“交给你了,不必客气。”
林拾一上前,迎上张四海的目光,抬脚就踹在他膝盖骨上,在他跪下去之前勾拳在腹部,一等他倒下,便脚踩下裆。
只这么三下,张四海疼得青筋暴起,布条子都勒不住他的声,唔唔和急喘交杂。
下一招是碾他用来支撑身体的手掌,张四海疼得牙都要咬碎了。
周松拊掌,周青云拿着手里的扇子绕圈,慢悠悠地问:“你招还是不招?”
张四海两眼赤红瞪他——嘴被封了,我怎么招?
林拾一尽情发泄愤怒和痛苦,周青云在旁不时来上一句。
“好一块硬骨头,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怕是不知道好歹。”
“你背后的主子,知道你这样忠心,不知道有多高兴,哼!”
“狗东西,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用点力气,别叫他小瞧了我们。”
张四海早就想招了。林拾一孤身一条命,一直是疯的,杀人对他来说,跟杀鸡没差别。可这些混蛋压根就没打算给他机会。
“唔唔……”
我招我招,松开我的嘴,我全招。
他们全装没看见,毒打继续。
林拾一像个专注的厨子,倾尽全力捶打着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捣出最细腻的肉馅。他像只薄皮包子,外面全乎,里边全是浆和酱,搅成了一团。他绝望地看向门窗,盼着黑白无常早点出现。
“可以了?”
林拾一理着袖子,来回擦了擦拳头,垂眸答:“差不多了。你想知道什么?”
“那时为何急着定殷捕快的罪?”
“她得罪了周播。”
“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我是逃兵!”
周家一上报,就算他能侥幸逃出去,那再没机会救她。良心和她相比,不值一提。横竖他早就看出来了,殷若比他强,是故意中的圈套。
周青云惊讶,站起来问:“要挟你配合冯广去抓人、伪造证据的,和这……不是一拨人?”
林拾一摇头道:“那些事,冯广会找上我,凡他私底下交代过的事,我就不能多问,不能多看,只能照吩咐办事。别的内情,他不可能告诉我。这事是周家副将找上门来了。”
所以他只能藏到那只靴子,也没什么可泄露的,这也是他至今还活着的原因。
周青云沉吟片刻,点头道:“你不要出去,面上仍旧和我不对付,迷惑外边的人。”
“是。”
林拾一冷着一张脸走了。
冯丁将半死的人拖出去,很快又回来,欲言又止的。
周青云和和气气道:“有话就说,不要有顾虑。”
“罪人冯广生前常去三水酒家。”
周青云笑道:“这话很有用。明儿发新衫,去饭堂打了热水,回寅宾馆好好洗洗。”
冯丁赧然,垂头嗅嗅身上的味,赶紧退了出去。
周松上前关切:“你这是怎么了?”
周青云失笑,仰着头左右晃晃,再说:“等人回来了一块说,几更了?”
“四更要过了。”
“你先去歇歇,我不困,去川堂写写字。”
周松无奈,只好戳破了劝一句:“一身的本事,又机灵,不会有事的。”
周青云笑笑,难得露出些腼腆,小声道:“我长这么大,头一回惦记,稳不住。你有没有过?”
“没有!”
“你不困?不困就陪我说说话。你跟着姜家,见的世面多,听说过画竹子的狠人吗?”
“至少溯州和京城没有传过这样的名声,狗屁的天下第一!那不过是个沽名钓誉、自抬身价的玩意,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不不,倘若真是这样的人,想要把画卖出去,必定要寻块好地方。就算是真君子,想要退居山野,也不可能选个边境,除非他想卖国。要卖国也该挑个好地方卖,西贤比铜狮更穷,他能图个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你得记一下,叫姜家人打听打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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