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页(1 / 1)
('
他朝黄大人眨眨眼,给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自顾自往外走,留下那位一脸错愕。
周青云被人带了下去,陆辛欲言又止。任丙沉不住气,跪下来回话:“皇上,奴才斗胆说几句。这一路听他闲话,奴才知道他手里有各路消息和不少的证据。这人放诞无礼,真要是全抖落出来,恐怕那几位不好收拾,不如先交到黄大人手里。”
皇帝抬手,示意他起来。
“他是不是猜出来了?”
任丙为难,皇帝又说:“方才他唱那一番,是在试探朕。呵,这人,比周三有意思,果然是青出于蓝。”
周祯来过的事,早已上报。
皇帝背着手走回到堂上,自顾自说:“要不是那些……留下也是个玩意,可惜了。”
任丙还想说几句,陆辛及时压制,抢着说:“皇上,奴才这就去敲打,不该说的话……”
皇帝转身,盯着他,似笑非笑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都知道?”
揣度圣意是死罪!
“奴才不敢,一时失言,本意是敲打一番,叫他斟酌着答话,不要信口开河。”
“人人都小瞧了他,毕竟是周祯的亲儿子,聪明着呢。他已猜到我的心思,也拿捏住了我的七寸,那些戏越唱越热,外头早已传遍他的事迹,那是百姓心里的好青天。我得保他,还得夸他。”
任丙趁机求情:“皇上,他多次提及金矿,言之凿凿。”
“姜家那贱人四处打点,出手大方。”皇帝回了神,改了自称接着说,“朕掌管天下十三年,国库私库没有丰盈过,这里亏那里损,年年如此。朕的宏图大计,都叫他们给耽误了,贼人该死!”
侍卫堆里走出一个真黄大人,跪下回话:“皇上,这人不能交,一交出去,将来掌管金山的人,又有争抢。太后娘娘和宗人府……”
皇帝嗤笑,点头说:“那就带回去吧,将他在铜狮和冯城的自辩,交给那几个老东西。谁写得出新词,再来提审,告诉他们,凡是周青云的事,朕做主审官。”
“是!”
“去他那把朕的虬龙印要回来。”
正好外头有人急报:“禀主子万岁爷,方才那位有东西要上呈,用布包着,是否先查验过再送进来?”
“进来吧。”
黄大人先接了,展开帕子,里边除了虬龙印,还有一只绣着五爪金龙的荷包。
“这混蛋手脚太利索了。 ”皇帝说到这,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这本事也有用,正好有一事要他办。”
第116章
皇帝赶着回宫,没法继续找乐子。他刚翻上马,实在按捺不住,抬手招呼下边的人:“他说的没错,有人盼着他进宫,就一定有人盼着他进不了宫。未免有闪失,带上吧。”
他心里已生出几个坏主意,一刻也等不得了,抬手制止那些规劝的废话。
“少啰嗦,快!”
难得挨到个软铺,周青云倒床就睡,睡得迷迷瞪瞪,被人叫醒,老大不情愿,嘟嘟囔囔。
皇帝抓着马鞭,好整以暇道:“这又是在唱什么?”
“《金不换》:从此我做惯好人,锄强扶弱,友善邻里,听经受戒……”
“停停停,方才怎么拿到手的?再来一遍让朕看看。”
两人离了三四尺,他就不信这混球还能在众目睽睽下再得手。
周青云上前半步,侍卫们都不装了,直接拔刀。
周青云停步,在袖子里掏了掏,朝为首的侍卫扔过去一样物件。
皇帝早就认出来了,这是长春宫彭神仙给的辟邪符,他厌烦这些装神弄鬼的方士,却不过太后的意思才戴在身上,因此丝毫没留意到已经丢了。
皇帝大笑道:“方才一块拿到的?算你厉害,还有吗?”
周青云换一边袖子,又摸出来一样,拎着穗子朝陆辛那边甩。
陆辛先往身上按,摸遍了,不敢置信地走过来辨认。
皇帝在马背上大笑,拿马鞭指着陆辛道:“瞧瞧你,吃饭的家伙事让人拿走了也不知道。”
他丢了东西,至少心里有数,这陆辛说是大内第一高手,丢了令牌浑然不觉。
周青云将左手一翻,又亮出来一样,正是刚从陆辛身上摸来的药囊。
皇帝笑到后仰,干脆翻下来,指定身边的老太监:“袁梅,你过去试试。”
众人都提高了警惕,紧盯着周青云的左右手。
周青云心知不能成,后退两步,耍起了无赖:“盗亦有道,盗门规矩里有条四不沾:老幼病惨绝不能动,少造孽,活得长。”
袁公公听他将残改了惨,不由得一笑,走过去,和和气气说:“不过是变个戏法,给皇上解解闷,这有什么要紧的?”
“失礼了。有人托我捎进来一句话,只能叫公公一人知道。”
周青云行拱手礼,上身前倾,凑到袁公公耳边快速说完,随即退开,候在一旁。
袁公公错愕,皇帝收了笑,等着他回禀。
袁公公突然跪地请罪。
皇帝起疑,皱眉问:“公公这么着急,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他改了称呼,那就是生了怒。袁梅着急,正要开口坦白。后方的周青云得意大笑,举着战利品,抢着说:“公公是输不起吗?”
皇帝惊讶道:“怎么弄到的?”
行礼占了两只手,大伙都看得分明。皇帝更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就一句话的功夫,他又做成了。
恼怒丢一旁,好奇挠得人心痒痒。
“声东击西。你们都盯着我说话去了,放下手的功夫,顺路就牵走了。这里有个宝贝,少了它,难。”
周青云将手掌举高,皇帝翻身下马,想走近了细看端倪。
周青云竖起右掌制止他靠近,随即收回来,摊开手掌,将左手移过来,张开手指,让夹在指缝的刀片掉落,叫他看个明白。
若有行刺之意,就不会拦着皇上不让过来,因此侍卫们不好大动干戈扰皇上兴致。
皇帝想起方才的事,追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袁公公脸色依旧惨白,拿不准该怎么开口解释。
周青云愁道:“我说公公这么大的年纪,还穿这样的花色,有些……不正经。我知道这话得罪人,这怪不得我吧。”
袁公公瞠目结舌。
皇帝又是大笑,拿马鞭轻敲周青云的肩,借机奚落:“你呀你,只会些小伎俩,见识少了。他是少监,从三品,着红衣,宫里这样穿的人多着呢。他一个太监,有什么正经不正经的?”
周青云干笑两声,又递上一样刚得手的虬龙印。
皇帝扶额大笑,随后拿马鞭抵着他额头问:“还拿了什么?”
周青云摇头,叹道:“这些都用不上,只缺银票,铜狮的冬,不好过。”
皇帝收了笑,当众问他:“你在万衡那拿了多少?”
一个拿字就是撑腰。
周青云大大方方答:“正经求情,只划了三百二十石救济粮。我想着不该让上官多操心,干脆自己来,顺手拿了一千六百两,回头能买两千余石。大口每月三斗,小口
小孩
一斗半,赈三个月,有这些粮,又能帮两三千人。这是大功德,万大人是个慈善的,没计较这点小钱。对了,他家有个忠义的小厮,也‘捐’了二百多。”
皇帝先笑,而后背着手叹气,怅然道:“你要多少银子?”
“有更好的法子。”
“哦?”
“想请皇上帮忙求个情,叫上边免了铜狮从前欠下的税。‘虱婆虱婆,三日做外婆’,穷字好比头虱,沾上了就没完,捉不尽洗不掉。那里的百姓穷得只剩喘气的力,便是拼命想挣出一份家业,三二年内,是看不到起色的。等着明年补交,指望不上,明年不接着欠就不错了。”
皇帝听了第一句,心里不是滋味,冷冷丢下一句“过后再说”,重新上马。
周青云没有穷追猛打,只仰着脖子提要求:“我不会骑马。任丙兄弟,你是个稳当人,你坐前边,我抱着你,这就安心了。”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