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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其他丧行的人附和道:“正是呢,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善客自己写名字才能纳福。”

这一问陈脊心下已经了然,他抬眼看向沈亭山,沈亭山顿时会意他应当是有所发现,但暂时不便公开。为免丧行的人怀疑,沈亭山装出一副毫无线索的样子,将册子丢还给了吴老,叹息道:“白忙一场,倒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吴老信以为真,心中暗喜,面上歉然道:“这事已过了八年,每日善客众多,其他情况我们也无法告知了。”

沈亭山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先扫视了一圈堂内的丧行众人。除了站在正中回话的吴老之外,适才搭话的是丧行中负责管理公资的老李头。右边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些资历,但性情颇为暴躁的赵老,负责一应出殡事物。

吴老和老李头说话时,沈亭山就瞧见赵老的神色颇为不屑,似乎对这两人有些不满。

沈亭山心中暗自琢磨了一阵,决定从赵老这里寻找丧行的突破口。

这样想着,他走到赵老跟前,微微躬身行礼,语气客气地说道:“赵老,可否向你打听些事?”

赵老在丧行资历虽深,却远不如吴老和老李头受人敬重。他常年被这二人压制,如今沈亭山竟主动寻他说话,还这般恭敬有礼,这让他是又惊又喜。这让本就不善言辞的他,说话一下就结巴了起来,“这......这说的哪门子话,官爷有事要......要问,我自然.......自然都答。”

吴老见状,急忙抢过话头,道:“大人!有话您还是问我吧,这丧行大小事还是我比较清楚。”

赵老听了这话,顿时气急败坏,呵斥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在抬棺材的时候,你他娘还没投胎呢!”

“你!你!”吴老经刚才的“册压”,心脏本就不太舒服,如今被赵老这么一吼更是顿觉气血上涌,眼前都开始犯起金星来。

一旁的老李头连忙扶着他坐下,指着赵老骂道:“你怎么敢这么和吴老说话,还不速速赔罪!”

“赔你娘的罪!老子这些年得罪你们的还少吗!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们!”赵老骂得极凶,沈亭山嗅道他应是喝了些黄汤,心中暗喜,更是挑拨道:“这吴老和赵老我看岁数还算相当,倒是李头,你年纪偏小,这么同赵老说话,恐是不妥。”

赵老“哎呦”一声,顿时大笑出声,“不愧是官家老爷,这说话就比他们这些粗人好听!”

沈亭山笑道:“我们不妨借一步说话?”

赵老笑声更朗,“借一步做什么!借十步!不,一百步都借的!”

沈亭山看向陈脊,挑了挑眉示意他一同过来。

陈脊原本愣愣地看着几人这出大戏,被沈亭山一叫,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走了过来。吴老和老李头想要再辩,又顾忌陈脊知县的身份,只能生生压下不满,在一旁焦虑地观望。

若赵老耳朵再灵些,就可以听见吴老二人小声抱怨着:“就不该让他来大厅,应该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好好泡在井水里。”

沈亭山将赵老引入侧阁,虚掩着门,确认可以看清赵十一状况后,才开口问道:“烦问赵老,您可认得那位姓李的执事?”

赵老笑道:“怎么不识,这兔崽子还是我引进丧行的。可是这王八羔子忘恩负义啊,现在跟吴老他们打得火热,完全不把我这入行师傅放在眼里头。”

沈亭山心中暗喜,看来问对人了,忙接着问道:“不知他进丧行之前是做何勾当的?”

赵老道:“他呀,码头搬货的。我想想是几年前......”赵老说着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七年......哦不对!八年,八年准没错。”

赵老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酒痴沈亭山知道,他现在不仅没醉,而且还格外清醒。

“八年前他在码头时可曾出过海?”

“出过呀!最后一趟海就是跟那个死了的皮三儿一块出的嘛,听说那趟海很是凶险,两人回来后都不敢再干这行。这不,一个改去卖猪肉,一个改做死人生意。”

“这可有证据?”

“丧行你随便打听下都知道的。老子当年领他进丧行的时候,他刚没了码头工作,穷得要做乞丐了。要不是老子教他一身本事,他能有今天!”赵老说着,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数典忘祖的狗东西,别叫老子再见着他!”

沈陈二人闻言,心中顿时明白,先前李氏果真是在撒谎,忙又接着问话,想打听出更多消息来。

“数典忘祖?此话何意啊?”陈脊问道。

赵老看向陈脊,因为酒的缘故,眼神开始飘忽了,“他跟吴老那两个狗东西,搞什么船上的流棺,说是京城传来的习俗!呸!老子干了三十四年的活,只知道我们从祖师爷开始就没这规矩!一个个的只管骗人钱财,损了阴德,下辈子做猪做狗才好!”

第22章 柳暗花明

赵十一在屋外隐隐约约听到“流棺”二字,如醍醐灌顶,一下便想明白了自己被袭击的原因。

他挣扎地坐起身来,竭力往门里伸长脖子,希望引起沈陈二人的注意。

赵十一无法开口大声喊叫,好在沈亭山一直暗中观察屋外情形,很快便注意到他的异样。

沈亭山暂停了询问,走到赵十一身旁,见他似有话说,忙俯身附耳。

“沈大人,那‘流棺’我遇袭之前曾参与了全程,确实古怪。只怕就是因这个原因他们才要杀了我。”

沈亭山闻言心中大骇,但见吴老和老李头都眼巴巴看着自己,为恐泄露,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浅笑道:“我知道你身上疼,你且再等等,一会便带你回家。”

沈亭山用眼角余晖瞥了吴老和老李头一眼,他们见赵十一配合地点了点头,跟着松了一口气。

沈亭山知晓目的已达,便又返回屋内继续询问。

“赵老你见多识广,资历又深。这‘流棺’究竟是古怪在何处?”

“那何止古怪简直就是邪门!”赵老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惊得陈脊连忙做了噤声状,示意他将音量放小。

不知是否喝了酒的缘故,这赵老委实可爱,见了陈脊这动作,声音顿时又小如蚊虫,他将陈脊和沈亭山拉过来围成一圈,悄咪咪说道:“他们将棺材做成两层,下层放尸体,上层放香料和药材。”

“双层棺材?确实是闻所未闻。”

听到陈脊的感叹,沈亭山转头看向他,示意他先耐心听下去。

赵老接着道:“尸体除了包裹厚厚的衣物外,还要填塞耳朵、覆面、裹首、结跗、缚手、套尸,然后在外面再以衾包裹,以绞结扎,严严实实的将尸体包裹起来。上层的香料药材呢,也不知道是啥,重得嘞,说是这么做可以防腐,让尸体百万年不褪成白骨。简直胡说八道!”

沈亭山暗自思忖了一阵,追问道:“那香料药材可是四时药堂提供?”

“乖乖,你是真聪明嘞!”赵老笑道:“正是呢,你看今早他们不就去四时药堂抬了十几口棺材出来。我们平常接活,订好的法事也不过收二十两。他们搞这‘流棺’要一百两嘞!人家死了亲人本就可怜,他们还干这坑蒙拐骗的勾当,你们说还有没有良心!”

“顶好的法事才二十两?”陈脊惊讶地问道:“怎么李执事当时......当时跟我要了八十两。”

赵老闻言大怒,叫道:“他妈的!原来你就是那个冤大头!这兔崽子早就叫金钱蒙了眼,一心就想拿钱去金凤楼找那个......那个什么娘的臭婊子!我跟你们说,我这徒弟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那个什么娘的和李永安才是一对,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想和皇帝老儿抢女人。”

“李御史?”陈脊顿了顿说道:“我倒是听说过几次他和崔娘的事。”

“对对对!就叫崔娘!”赵老点头如捣蒜,接着道:“我那日还瞧见李永安的管家来找崔娘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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