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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仁泰本欲发火,但听到后面半截话,愣了一愣,呆呆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牧川从韩仁泰手中拿起两卷文书,指着侧封上面的时间,“我们便以这两个文书侧封上面的武德九年四月三日和武德九年五月十七日为关键标记,首先将这几个堆区先分为十个一组的小堆,再用两个关键标记将这些小堆进行排序,时间在武德九年四月三日的排在左边,时间在武德九年五月十七日之后的排在右边,分别处理小堆的同时,遇到与大理寺或者与县丞相关的文书贴上红纸,等到所有排序完成后,再把这些贴着红纸的文书抽离出来,这样一来我们检查了相关文书再放回去也不费事。”

韩仁泰听完之后,拍手叫好,心道自己平白多了几个不要钱的助力,今夜做完这一单,交了自己应出的那份香积钱,休息两日还能再接一单,下个月该是能富裕一些了。

有了计划,他们做起来就顺畅了许多,其间焦遂遇到几次凑巧时间在两个关键标记之间的文书,险些又将序列搞乱,好在张牧川及时发现,进行了补救。

归整好了小堆,他们看着整整齐齐排在墙边的文书,竟莫名生出了自豪。

张牧川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揉着发酸的眼睛,将那些贴着红纸的文书抽出来,并在取走之处各放上一块写着日期的木牌,然后抱着文书,缩在墙角,细细翻看起来。

通过查阅这些文书,他发现白面书生当初到长安伸冤,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大理寺,接待白面书生的是一位姓李的小吏。

这小吏是相州刺史李厚德的子侄,一心想着往上爬,所以处理案件很干脆,依照规矩先打了白面书生一顿板子,然后将案子记录下来,命白面书生补足证据,便可帮其往上传递。

白面书生拿不出证据,只是三天两头往大理寺跑,蹲守那位姓李的小吏。

姓李的小吏烦了,干脆就说自己办不了,让白面书生去找刑部,而刑部司门掌固尔朱杲口称刑部只是复核案件,这种稽查官吏的事情应该去找御史。

但像白面书生这样的人根本不认识什么御史,他在宫门处守了几天几夜,都没碰见一个御史台的人,好不容易打听到某个御史的住处,正准备跑到别人大门口喊冤,结果武德九年六月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安风声鹤唳,他因为经常在宫门打听,被人当作了别有用心的逆贼。为了保住小命,他只能仓皇逃走,途径洛阳的时候,遭遇同行伙伴出卖,被他那县丞兄弟抓了去,扔回了失落峡,至此再难脱身。

这里面有很多问题。

譬如这白面书生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如果是哥哥,那么他根本就无法证明自己才是应该担任洛阳县丞的人,这般执着地在长安四处伸冤便很奇怪。

譬如洛阳县丞既然已经抓获了这白面书生,为何不直接干掉对方?

从那些刑部发给洛阳县丞的文书可以得知,当时尔朱杲虽然没有将这案子传递上去,但还是发了几封文书询问洛阳县丞相关情况。

换句话说,洛阳县丞是知道这白面书生做了些什么的,也因此遭遇了些小麻烦,依照常理,他应该恨不得让这白面书生永久消失才对,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还有尔朱杲……这货什么时候去刑部司门做过掌固?

张牧川一直都很关注长安好友们的情况,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会牵连这些好友,经常花钱打听消息,他明明记得尔朱杲是在贞观六年才正经踏上仕途的,其脚色上写的也是起家高祖挽郎……等等!这小子怎么会成为高祖挽郎的?

尔朱杲的父亲尔朱义琛是礼部祠部员外郎,这个级别还不足以能把高祖挽郎的差事拿下来交给自己的儿子,上面有侍郎、尚书盯着,旁边还有膳部、主客衙署的几位同僚虎视眈眈。

他们家是怎么拿到这个差事的呢?

张牧川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眼见着天快亮了,他只能暂且先让贺默将几卷重要的文书默记下来,然后与贺默、焦遂分别,去宜人坊牵了白驴,强打着精神赶往温柔坊,七拐八绕来到某扇院门前,一推开门板,顿时傻眼了。

第七十五章

张牧川朋友的这间院子并不算轩敞,只有一进大小,但收拾得很干净,鱼鳞瓦是新换的,柏木檩条上也无蛛网,院墙与地面的牡丹纹方砖错落有致,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然而,眼下这座宅院却是变得破破烂烂,鱼鳞瓦碎了一地,屋顶破了个大洞,柏木檩条断裂了十几片,就连墙上的牡丹纹方砖也掉落了好几块。

这些都是缅氏使团入住后造成的。

准确地说,这些都是高阳公主和小果熊阿蛮,以及今晨突然到访的城阳公主三人造成的。

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然没得说。

那高阳和城阳则是久别重逢,在一番真情实意地互相问候之后,两人闲话近况,聊着聊着又起了攀比心思。

城阳公主说,前些日子胞兄青雀儿开设的文学馆里,有一读书人从药王孙思邈炼丹炸鼎的变故中得到了启发,研究出一种奇怪的坛子,用火点燃顶部棉线之后,会发生爆炸,威力惊人。最为关键的是,圣人阿耶从青雀儿那里得到这新奇玩意后,立刻就让人研制了一种爆裂竹管,威力要小一些,专门送给城阳玩耍。

高阳听了这些,嘴巴撅得老高,说前些日子张牧川在失落峡历险后,也从楼船的爆炸得到启发,研制了一种可以扔进池子里炸鱼的小罐子,声如闷雷,有趣得很。

两人都觉得自己得到的东西是最好的,谁也说服不了谁。旁边的熊孩子阿蛮出了个主意,让她们各自取来一些新奇玩意,在这院中比试一下,以实际结果论输赢。

高阳速即回到房中,从箱子里翻出了十几个黑色小罐子,分给了阿蛮一些,点燃之后四处乱扔,炸得院中轰隆不停,一地狼藉。

庭院西侧池子里那几条红色鲤鱼不幸遭了难,一家老小没留下半个活口,或是横插枝头,或是躺尸屋顶,又或是上天之后便不知去向。

熊孩子拍着手大笑,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高阳得意洋洋,索性将剩余的两三个罐子绑在一起点燃,只是在奋力扔向池子时不慎失了分寸,抛到了缅伯高所在的厢房屋顶上。

接着一声轰隆,屋顶瞬时被炸开了个大洞,满身狼狈的缅伯高仓皇逃出,喊着大鳌鱼翻身了,惊慌失措地抱头乱蹿,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瑟瑟发抖。

旁边的城阳看得心惊肉跳,但嘴上却是不肯服气,口称自己这次前来洛阳太过仓促,并没有携带那种威力惊人的竹管。

但高阳怎会由她这般轻易糊弄过去,迅即又从箱子里翻出了许多黑色药粉,让城阳说出配比,自己当场改良调制,谁强谁弱,哪个在吹牛一试便知。

城阳在长安时玩了许多次爆裂竹管,当然知道自己的爆裂竹管比不上高阳的那些小罐子,于是刻意虚报了一些数字,想着只要数字够大,那么竹管的威力也应该增大几分。

殊不知,这种配比是经过别人千辛万苦尝试出来的,不可轻易改动。

城阳三人尝试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引爆竹管,白白耗尽了张牧川熬尽心血搞来的黑色药粉。

高阳担心张牧川责备自己,遂挖了池塘黑泥放进箱子里,以烂泥充数,而后拉着城阳回到院中井亭下说说笑笑,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

张牧川牵着白驴踏进院中,瞧见这番景象,还以为使团遭了刺杀,登时惊了一下,直到看见池子边碎裂的小罐子,这才恍然大悟,匆匆安顿好白驴,黑着脸来到井亭下,恭敬地对城阳行了一个礼,然后大刀阔斧地在高阳旁边坐下,哼哼两声,“少说用了我十四个罐子吧?一个罐子一百贯,算上之前路上被你浪费的那几个,你已经欠我两千一百贯大钱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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