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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抗清了清嗓子,把手一摆,“不必不必,我家里什么都不缺,因此之前跟赴宴的朋友们都说过,空手前来赴宴便可,千万别带什么东西,太生分!”

王文诺瘪了瘪嘴,“崔兄你为人宽厚,自然不计较这些,但我不能不懂事嘛……哎哎,你先别急着拒绝,看看我送来的礼物是什么再说!”

崔抗皱了皱眉,见对方这般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文诺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指着忽然上前一步围在桌边的八名美姬,“崔兄,我今日总共准备了两份贺礼……这第一份比较简单,便是这八名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姬,我知崔兄平时吃饭没有固定的地方,中午喜欢在池塘边,晚上又换到山子后面,挪动桌椅实在麻烦,故而送你几个肉臺柈……正所谓,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啊!”

听到肉臺柈这三个字,崔抗脸上的表情瞬时变得有些僵硬,偷偷瞄向内院后方某处厢房,擦着额头的冷汗道,“老王你还真是有先祖之风啊……可崔某并不好这口,我府中婢女已经够用了,而且我那夫人出自裴氏,心灵手巧,已经为我制作了一种便于携带的小桌,不需要再添什么肉臺柈了!”

旁边的张牧川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暗叹这个王文诺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河东裴氏女子何其强势,如果崔抗敢收下这八名美姬,恐怕明早就会被扫帚打出府门。

高阳却是不在意什么裴氏崔氏,只用手肘撞了撞张牧川的臂膀,好奇道,“哎哎!什么叫肉臺柈?”

张牧川低笑一声,解释道,“话说这西晋时期,司马昭的女婿王济……也就是这王文诺的先祖,每次府中设宴时,都舍弃了寻常的木桌,而是让身着绫罗的美貌婢女端起食物托盘,在宾客之间游走,既饱了口腹,也饱了眼福。若是宾客里有人看中某个肉臺柈,也可带回自己家里慢慢享用……咳咳,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是很反对这种荒淫行径的,简直把女子当作货物一般!”

高阳轻哼了两声,小嘴一歪,那表情的意思是,你敢不反对试试?

张牧川忙拿起酒爵挡在面前,浅浅地饮了一口,瞧着王文诺不顾崔抗的再三推辞,固执地在那边热情规劝,遂砸吧两下嘴巴,忽然道,“牛不饮水莫强按头……崔啊,我这次过来得急,没带什么礼物,好在前些日子跋山涉水偶得一味药材,或许可以缓解小侄女心痛之苦。”

崔抗闻言大喜,激动地抓着张牧川的手,说道,“川儿啊,你若能解了小女的心痛之苦,这比送我金山银山还要贵重!”

张牧川奋力抽出自己的手,白了崔抗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根宛如手指,通体土黄的药物,缓缓放到崔抗手中,“此物名曰地黄,乃神农本草经中四大怀药之一……前些日子,我偶遇药王后人,闲聊之时询问过小侄女心痛的药方,她向我推举了这一味药材,因此我在徒步山林过程中顺带四处挖掘,好几次一脚踩空滚落高坡,幸而终于寻得了少许……你命人将这地黄的汁液混在白面里,做成冷淘,让小侄女吃下,该是有些效用的。”

崔抗不等张牧川说完,急声唤来仆从,令其依照张牧川所说做一碗冷淘送去女儿的闺房。

隔了一小会儿,仆从回来禀报,说是小娘子服用地黄冷淘之后,突然呕吐,污秽之中有一形如蛤蟆的怪物,看似有口无足,十分恶心。不过,这小娘子吐完了怪物以后,心痛缓解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难受,面色也红润了些。

崔抗听完高兴极了,抱着张牧川嚎啕起来,鼻涕眼泪蹭得到处都是,连忙追问:“川儿啊,我粗粗算计了一下,小女想要痊愈还得再吃几天地黄冷淘,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说的少许到底是多少……我买!价钱再高都买!”

高阳被这父女情深的画面感动了,抢先说了半句,“肯定足够治好你女儿的,他那儿还有一箩……”

“一箩筐自然没有,这东西又不是喂驴子的萝菔,挖掘极为不易,但两三斤还是能凑出来的!”张牧川立刻出声打断高阳的话,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你我之间谈钱就伤感情了……所谓朋友,不就是今天你帮我,明天我拉你一把吗?我用地黄治好小侄女的顽疾,你帮我在这两日查些东西……”

“帮你打听那点消息根本不叫事儿,你赶紧再说一个,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哎哎,没必要!都是朋友嘛!”

“不行,你必须让我回报一下……这样吧,我帮你办一件小事,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哎……好吧,那待会儿咱吃完了酒再聊聊呗,我正好还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把!”

他们两人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三两句便讲清了各自的需求。

坐在对面的王文诺看得火大,攥了攥拳头,“崔兄,既然你不喜欢肉臺柈这等平常玩物,那我就不勉强了……但我这第二件贺礼,你务必要收下,这玩意儿非常罕见,以往只存于传说之中,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搞来的!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你还是亲眼瞧瞧吧!”

话音一落,随他而来的几名轿夫突地行动起来,三两下便将花椅拆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下中间一个四四方方如同箱子的部件。

片刻之后,一朵血红牡丹从那箱子的顶盖中心缓缓升起。

与众不同的是,这血红牡丹的下方还有一颗脑袋。

在这颗脑袋冒出来的同时,箱子四面木板齐齐掉落,现出一圆形瓷盆。

瓷盆里栽着名俏丽女子,女子的头部、肩部、背部都种着一片牡丹。

微风徐来,牡丹轻轻摇摆。

女子也就在此时忽而睁开双目,眼神凄怆地望向张牧川等人,满脸惊恐。

高阳看着那些扎根于女子皮肉的牡丹,气得浑身轻颤,双手死死抠着桌边,愤然而起。

张牧川也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伸手把高阳按下去,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名女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女子,竟是昨日在洛河边上离奇死亡的牡丹仙子!

第八十五章

王文诺没有在意张牧川和高阳的过激反应,他只当这两人是没见过世面的田舍翁,依旧滔滔不绝地向众宾客介绍着。

昨日观看庆典的人很多,此刻认出牡丹仙子的自然也不止张牧川和高阳,但在王文诺的解说中,昨日洛河边上发生的并非什么玄之又玄的命案事故,而是神话衍生出来的新故事。

新故事特别简单,因为这胡姬的演出非常精彩,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牡丹仙子瞧了之后很是生气,觉得是在抹黑自己,遂施展神通将这胡姬收走,拿着小皮鞭狠狠抽了这胆大妄为的凡人一顿,又将其变为那故事里的花妖,以示惩戒。

本来这沦为花妖的女子活不了多久,最多也就一日的光景,便会凋谢死掉,但好在被王文诺的朋友寻到了,他们费尽心血找来西周之前的造神妙法,延长了花妖的寿命,大约还能再活十日,基本与这花妖身上的牡丹花期一致。

花开,人活,花谢,人亡。

王文诺听说崔抗得了祁阳令的官职,心里很高兴,便花重金从朋友那儿买下了花妖,将之作为贺礼装扮妥当,趁着崔府设宴的机会,送来给大伙瞧个稀奇。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这胡姬到底是人是妖,但没人点破,毕竟被栽在土里的只是个胡姬而已。

崔抗知道这王文诺是想拉他下水,让他也染上一个荒唐的污名,自是不肯接受。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地推来挡去,高阳却是怒不可遏地攥紧了拳头,双眼喷火地盯着王文诺,小虎牙磨得咯吱响。

张牧川斜目狙觑,注意到高阳的拳头跃跃欲出,急忙扯扯她的袖子。

高阳却是把手一甩,愤愤道,“张牧川,你看不出来那是一个人吗?她有血有肉,会呼吸,会痛苦,跟我们一样都是人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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