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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江夏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我还以为你与上峰关系和谐,可以随意拜访呢,原是误会了……”
“没误会!明晚正好江夏王在府中宴请宾客,你就与我一起去凑个热闹!”
尔朱杲害怕他还有要求,立马打开牢房,解下铁链,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将其送了出去,“快走快走!赶紧回去看看使团那边出什么意外没有,休让贼子得逞!”
张牧川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聊到,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却又忘记了,只得转身离去。
尔朱杲目送张牧川渐渐消失在街巷尽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瞬时换了副表情,冷酷冰寒,一双眼眸里没有半分感情色彩,他回到刑部公廨,脱了官服,穿了件浅绯色长袍,从后巷走了出去,坐上一辆简朴马车。
马车内有名灰衣小吏,见他跨进车厢,立马躬身递过去一份文牒,“尔朱郎中,我有一个堂弟想来刑部……”
尔朱杲接过文牒,翻开扫了一眼,随手放在旁边,淡淡道,“不着急,等到这边有了新增的位置,我自会帮衬!”
那灰衣小吏道谢一声,悄悄下了马车。
恰在这时,从刑部公廨里跑出来一名牢头,匆匆拦下马车,慌张地禀报着:“郎中!不好了,有案犯从刑部大牢逃走了!”
尔朱杲掀开帘子,瞥了他一下,面不改色地吐出一个字,“谁?”
牢头躬身答道,“杀害辩直法师的刺客……张师政!”
“哦……”尔朱杲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是我放走的。”
牢头愣了愣,不知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尔朱杲似乎洞穿了牢头的心思,面无表情道,“案犯已经收押,居然还能从大牢逃走,说明牢房亟需修缮,你写份提请交到户部,让他们尽快拨款……对了,这看守的人手也不太够,再招两名牢头吧,都官司书令史的堂弟今年科举名次还算不错,该是个难得的人才,可以收进刑部锻炼一番。”
牢头当即抱手应诺,想了一想,低声问道,“那张师政……”
“这么快就把他抓回来,岂不显示不出刑部的辛苦,先缓一缓,过两日再布告全城,缉拿刺客张牧川,赏银一千两……然后等到抓到这张师政的时候,记得把都官司书令史的堂弟叫过来,就说此次多亏了他的帮忙,才能顺利将凶徒缉拿归案。”
“是!属下还以为这张师政是您的朋友呢……”
“刚才关在大牢里的确实是我朋友,但他不是张师政。”
“啊?”
“这事儿非常复杂,你最好不要太过好奇,不论是张师政,还是我那朋友,很快都会回到刑部,所以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明白!属下先行告退,不耽误郎中……”
“等一下!”尔朱杲忽地出声把他叫住,问道,“前段时间我从洛阳提拔上来的那个旦末,最近是不是有些懈怠啊?”
“倒也不是懈怠,只是有些独断。”牢头俯首答道,“他一个人孤立我们七八个牢头,还仗着郎中的关系,横行霸道……只是念及郎中的情面,大伙也都没吭声。”
“听说他晚上方便都懒得起身,在床上挖了坑,底下摆了个马子……我记得去年尚书江夏王曾说过,刑部官员不得在夜间使用马子,因为马子以前叫虎子,使用马子便是对太祖不敬!”
“可您不也说过这官员们用没用,到底是家人在用,还是自己在用,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不必遵守吗?那旦末虽说在床榻上装了个马子,不过没人能证明他是自己在用啊!”
尔朱杲瞪了他一眼,哼了两声,“没人能证明他自己在用,也没人能证明不是他自己在用!你把这事儿报给尚书,他自会秉公处理!还有,你禀报尚书的时候,顺带再加上你那个姓李的属下,他今日向我揭举你收取案犯亲眷银钱一事,叽里呱啦说得我心烦……没人喜欢越级上报,若是每个人都这般,那我岂不是要忙死了!你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你的威严,以后便于统管!”
牢头磕头谢过,随后领命退下。
马夫待到牢头走后,侧脸看向尔朱杲,小声说道,“郎君,这谢牢头到处宣扬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嚣张得很,你切莫被他蒙蔽了。”
尔朱杲轻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我让他把旦末的事情禀报给尚书,没人喜欢越级上报,江夏王也不例外,届时尚书自会帮我卸掉这个左膀右臂。”
“那您从洛阳提拔上来的旦末……”
“他帮着张牧川在洛阳拔掉了我辛苦经营的关系,害得我亏了不少银钱,怎能不付出点代价,我把他提拔上来,就是为了方便惩治而已!本来我还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谁知这人太不懂事,马上就到仲秋了,他居然真的送我几大盒月饼……那玩意儿吃多了不消化,整得我这几天老往更衣室跑,你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郎君果然机敏,设计环环相扣,毫无漏洞!”
“甭废话,赶紧送我去文学馆,别让几位学士和魏王等久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话分两头,那边尔朱杲喜气洋洋地赶去魏王府,献上这段时间利用巡访各地府衙,审查刑狱公务之便,游览群山秀水,整理出来的大唐十道风土人情。
这边张牧川却是恼恼闷闷,在城中找了一圈,不见高阳的踪影,欲前去金城坊那座府宅继续搜查,又恐长安县府衙已经封锁现场,自己眼下毕竟还未抓着元凶,行事不宜太过张扬;欲往焦遂住所而去,给自己添一分助力,又恐为对方带去麻烦,焦遂已是人父,倘若出了事,孤儿寡母该如何苟活;欲投平康坊乐户,借其消息渠道,打探张师政行踪,又恐高阳知道了生出误会,与自己闹别扭;欲寻苏烈收留,又恐耽误对方值守宫门,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脑门都快抓破了,到底也是个无依无靠,他叹了口气,苦自忖量道:“算逑!我还是回客舍与缅贡使商量,他还可自由出入,也能帮忙跑腿传话。”
遂匆匆奔向永阳坊客舍,张牧川径直来到缅伯高房前,轻叩房门道:“贡使,我有事与您商议,可否开门一聚!”
房内一片安静,隔了好久,才飘出缅伯高的回应,“我现在有些不方便,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处理吧,我一个小部族的使臣,帮不上什么忙的。”
张牧川不肯放弃,继续说道,“并不什么大事,就是请您帮我去几个地方,传几句话罢了……”
缅伯高哼了两声,“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莫不是你没长腿?”
张牧川解释说,“我现在不宜抛头露面,只好求你帮忙。”
“不宜抛头露面……好,好,好,我且问你,先前你说办完事会去找你那在刑部任职的朋友,帮我解决祥瑞困局……你去找了没有?”
“找了,我刚从刑部那边回来。”
“那你朋友答应帮忙了吗?”
“呃……我一时忘记了这茬儿,但是……”
“不用但是了,你问都没问,压根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你是知道的,我这些日子有多忧愁,过得多么提心吊胆……你既给了我希望,就不该再让我失望,能不能做到另说,至少也要积极争取啊!你都没把我的请求当回事儿,我又何必帮你!走吧,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使团的特招向导了!”
张牧川听了这话,自知理亏,连忙道歉:“这回是我不对,往后不会再这般!我只是今日遇着了变故,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这才忘记了贡使您的事情,待我料理了宵小贼子,必定先把您的困局解了……你不要我做特招向导也无所谓,我是有朋友收留的,只怕你没了我的护卫,活不到进贡的那天!”
他这话一半柔软,一半强硬,道歉里带着几分威胁,缅伯高登时不高兴了,发怒道:“你这草莽惹是生非,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命官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干了什么,客舍里都传遍了,有人看见你去了金城坊,隔了一会儿,大总持寺辩直法师的尸体便从你所在府苑抬了出来……别人还把你以前在石头大寨、僰道县、失落峡做的恶事都挖了个干净,我才知道这一路你害了不少人,简直罄竹难书!招你这么一个向导,连累了我许多,如今实在不想要你了!我能不能活到进贡那日,都不干你事!快走,快走!迟了些儿,我便叫府衙的人来抓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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