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1 / 1)
('
他快速地检查自己的手,干净的,不脏。于是把手攥成拳,隔着薄薄的衣料与宵行云挨在一起。肌肤间若有若无地相互摩擦。
叶尚声怕太冒昧,不敢抱实。
然而下一秒,宵行云猛地一蹬——
“唔!”
一个重心不稳,叶尚声的脸结实撞上了宵行云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哼。腰也连带着抱结实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继错觉之后,叶尚声觉得自己得了幻听——宵行云刚是不是笑了?
“撞疼了吗?”
叶尚声半懵着摇头,“没事。”
骑行了一段,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叶尚声乖乖坐在后座,一动不敢动。
“你怎么在老巷?”
“你怎么在镇上?”
二人同时发问,彼此都感觉到对方怔愣了一下。空气中不知名的冰点随之打破了。
叶尚声脸上洋溢着笑:“我有事找单爷爷。你呢?”
“刚来,随便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嗯,新买的自行车?还专挑老款买?转右边。”叶尚声一边问,一边还不忘指路。
宵行云的衬衫是薰衣草味的,很香。
“就喜欢这款,上学去学校也方便。”
像捕捉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尽管从前知道,但还是惊讶出声:“你走读?”
叶尚声差点破音。
宵行云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家里从不缺钱,更不缺车。放到民国去,还真就是一位大少爷。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你走读为什么骑自行车?家里人不来接?”不应该啊,以前不都是单爷爷专车接送?
宵行云淡淡道:“家里不让留宿,大早上让姥爷起床送太辛苦了。”
“噢。”叶尚声下意识模仿宵行云的语气,也淡淡回应。
“待会,那我们不是可以一起上学了?”
叶尚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惊又喜。
他家里有一辆小电瓶,平日里是阿奶在用,因为阿奶经常早起去镇上卖菜,东西太多骑小电瓶方便。而叶尚声由于交不起住宿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名走读生。市里的学校呢,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镇子上骑自行车去大概三十分钟,但从村子出发就得四五十分钟了。而且学校也不让学生骑电动车上学,说不安全。因此,爷爷的二八大杠在非周末时间,都是叶尚声在用。
但话说出去有点心虚,他们两个好像还没有很熟。
熟到可以一起上下学的程度。失落感如洪水猛兽般袭来,绞得人心碎。就连声音都细若蚊蝇。
叶尚声五指松了松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的......”
说完就垂下脑袋。
“好,那我们一起上学。”宵行云细腻富有质感的嗓音沿着脊椎骨钻进叶尚声的耳朵。
叶尚声觉得像在做梦,顷刻间喜悦涌上心头。
终于到村路口,叶尚声一手环着宵行云的腰,一手指着石牌道:“稻花村,我们村名,好听吧。”
宵行云骑了好久,呼吸却没有丝毫紊乱,声音低柔:“嗯,好听。”
“你第一次来,可能不太适应,不过看看风景还挺好的。”
风景确实迷人,满眼尽是葱郁。橘红色的晚霞洒落在天地之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叶尚声拍了拍宵行云后背:“你看那片田。”
宵行云顺着叶尚声指的方向看过去。
叶尚声话语中洋溢着得意,“那一片都是我种的,厉害吧。”
宵行云来回望了几眼,将近一亩的地:“厉害,什么时候种的?”
“种了好几天呢,昨天才种完的。”
“累不累?”
“啊?”
叶尚声被问得愣住,他没想到宵行云会这样问。
思绪一下回到以前自己插秧的时候。
那时候天蒙蒙亮就得起床,否则晚了就种不完了,天气也会更加炎热。通常弯着腰就是大半天。他替以前的叶尚声回答,语气也耷拉下来:“累,非常累。”
他不知道宵行云在想什么,好的不好的,各种猜测在脑海纵横。不过没关系,不丢人。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群山吃干抹净,稻花香里,蛙声一片。
“我在这下吧,前面是泥地,你的鞋子会脏的。”
没等宵行云反应,他就敏捷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向前跑了几步稳稳落地。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到宵行云说:“下次可以找我帮忙。”
叶尚声一下没理解他说的是哪方面,理解过后脚步一顿,“你在城里长大,哪懂这些活,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扬起,倒着走入密竹缠绕的泥泞小路,“下次往下面那条路走,是塘滩,干净很多。”
——
回到家中已将近七点。
“阿奶!爷爷!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俩位老人家忙迭从屋里跑出来,肉眼可见的担心,“阿奶都准备出去找你了!哪里耍晚了?也不打电话报个平安?”
叶尚声一下子没法出声。他在国外独来独往惯了,早就没有了报备的习惯。如今一朝回到过去,得以再次感受一份温情。漫漫长夜,原来也曾有人为他留一盏灯,提一颗心。
他揽着二老的臂弯往回走:“顺道剪了个头发,就回来晚了。让爷爷奶奶担心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刚踏进屋,叶尚声就被木桌上的棋子吸引了。
“爷爷一个人在家下棋?”
叶怀义笑得质朴:“收了个好徒弟,半教半切磋了一下午。”
听到这话叶尚声不由得心虚,他今早才拜对家为师。
不早了,二老洗完澡后,叶尚声独自坐在门外的矮木墩上,煲最后一锅热水。
灶炉里的干柴燃烧得旺盛,偶尔发出闷响,炸出一簇火星子。火光倒映在少年清秀的面庞,夜里蟋蟀虫鸣阵阵,叶尚声唇角勾起了笑意。
--------------------
第4章
夏日炎炎,黄皮树影斑驳倒添了几分凉。
叶尚声穿着一件背心,套上一件透薄的衬衫外套,从早上学到了中午。
屋内脱落了墙皮的灰霭墙面,贴满了金灿灿的奖状。叶尚声自小成绩好,但保送到市高中后才明白什么是井底之蛙,什么是知识壁垒。泱泱千人,他不过是凡桃俗李。一晃十年间,知识也忘得七七八八。
阿奶今日卖菜竟卖了上百元,特地做了尖米圆庆祝。其实是叶怀义爱吃。叶尚声帮忙搓粉,削萝卜。
近来他吃完饭就往镇上跑,叶怀义问他干嘛去,他只说有事。偏生自己有徒弟要教,没法跟去看个究竟,不是跟人学坏就好。
不过也是邪乎,叶尚声去十几回了,每次都不见宵行云。到头来真就安安分分学了象棋,还学得头头是道。
叶尚声掌红棋相七进五,黑棋架中炮打兵。叶尚声随即马八进六保中兵。
临近尾声,叶尚声还持一马一炮一车,单语堂还有双车,一炮。
黑炮已经占据了红方的马二位,黑车直狙占领相三位——将军!
叶尚声被迫落士,黑车紧跟回落打红车。此招一出,黑炮就以红士为台——再将。
叶尚声只得弃车保帅。
然而棋局已定,单语堂一记双车错——绝杀。
“不错,才十几天,进步很大。”
中途休息,叶尚声悠闲悠哉磕瓜子:“对了师父,我爷爷最近也收了个徒弟。听说学得还挺好嘞。”
说来也奇怪,每次回家都与那个小徒弟碰不到面。爷爷说他那徒弟长得一副金贵相,细皮嫩肉的,还懂礼貌懂分寸。
听多了叶尚声反倒升起一股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娇娇公子哥跑人间撒欢来了。
单语堂把老花镜取下,闲来饮一口茶玩笑道:“老叶藏那么深,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啊。也好,以后有机会认识你们还可以一起切磋。”
叶尚声乖巧回应:“那师父你得多教教我,不然我这三脚猫功夫出去,就净丢人了。”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