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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妍雪呆住，不可思议地望她。

“跪下！”她又重复一遍。

华妍雪回过神，打了个激灵，身子僵直：“不！我不跪！”

“你……”

“为什么要跪？”女孩子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怒叫，“我没错！我没有错！你、你不分好歹是非！”

沈慧薇重重地咬住下唇，看得出这当儿已是惊怒交集。

闯祸孩子仍不罢休，继续嚷道：“你根本就是是非不辨，欺软怕硬！谢帮主跟前，一味只会哀恳求饶，要是我，宁死也不受那个刑！你的气受完了，便想到我头上出回去！可我没有错，错的是方梦碧，是秦熠玲为虎作伥！那些学首和所谓的姐姐妹妹一味往我身上泼脏水！错的是她们！还有谢……谢红菁，所有那些人，根本不想弄清楚事实，全都想匆匆忙忙加一个罪名在我身上，一个个道貌岸然，虚情假意！清云园，根本就是个坑，污浊不堪的烂泥坑！”

口不择言，最后一点顾忌已失去。沈慧薇浑身发抖，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小女孩发泄完了，扑倒在地呜呜地哭。她颤声低叫：“天啊，……不，你不是……决计不是……”

她脸现萧索之意，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转头向里。华妍雪又跳起来，恶狠狠地说：“好，你要知道我干嘛和她们吵，和她们打？——都是因为你！”

这话一出口，终觉得了有报复的痛快，跨前一步，一字字道：“都是因为你，她们说，杨初云是你私生子，她们说，我和旭蓝好，都是向你学的！她们侮辱了你，我才打她们。嘿嘿，你现下可知道了？满足了？哈哈，你怪我，你倒怪我，哈哈，哈哈哈！”

沈慧薇没有应答。

“慧姨！”妍雪发泄完了，稍稍有些担心，反悔，话说得太重了。

“你出去。”她静静说。

“慧姨……”

“出去。”

“哈，我早知道！”华妍雪陡然低声，“你干嘛要救我，干嘛对我好？今儿代我受刑，不过是为了我的玉珞。你刚才说不是、不是，哼，你后悔了么？我和你没关系，你后悔平白救了我。”

她猛回头，震惊地迎向小女孩眼中冷嘲的光，脱口而出：“小妍，你说什么？”

“我不是傻子。”华妍雪眼泪又涌出来，“慧夫人，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好法？你只是怀疑，怀疑我的出身。你为了我所不知道的对我好，我还以为你真心对我好，可是自作多情得紧。”

她早已确认，自己和沈慧薇没有直接关联，如果有直接关联，沈慧薇反而不可能是这种态度。却是沈慧薇一直在怀疑，怀疑自己和一个和她切切相关之人有直接关联。华妍雪还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可事实如此，大致推定，已无怀疑。

沈慧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茫然失措。好一会，才慢慢道：“不、不是这样的……小妍……”

然而她语音渐止，她微微垂首，她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华妍雪猛然冷笑，拉开房门。

外面悄立一人，顺手一把抓住激烈发作的小丫头：“你这孩子，胡作非为还不算，又在这儿气你慧姨哪。”

华妍雪怒道：“别抓我！放开我！”

那是方珂兰，华妍雪激怒之下，是无论如何不肯叫她了。

“慧姐。唉，我全不知……刚回来，便听说孩子们连累了慧姐，当真过意不去。”

方珂兰懒得理她，径自去到床边，一脸歉意道，“梦碧那孩子，竟敢做出这等事来，这都是我的不是，我定当好好教训，异日领她前来陪罪。”

沈慧薇在这片刻之间，又复镇定，摇头道：“她面壁一月，也够受的了。孩子还小，师妹慢慢疏导，切不可再加重罚了。”

方珂兰笑道：“是，慧姐总是最仁慈的。我带了伤药来，慧姐伤得如何，我先看看。”

沈慧薇略一抗拒：“这也不是头一次。况且从前闯荡江湖，受伤更是常见的，难不成我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些许鞭伤也经受不起了。”

方珂兰一怔，看向沈慧薇，似想探知“养尊处优”那四字里面藏着多少讥讽，然而，沈慧薇表情如常，略一沉吟，指着缩在门边的小女孩，苦笑道：“这孩子，闯下这等祸来，让她独个儿回学苑，我……”

方珂兰不等她说完，忙笑道：“我送她过去。慧姐你放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不会让藤阴学苑那起小人再敢起欺心之意。”

沈慧薇道：“多谢。”

她只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字，双目半阖，似有睡意。方珂兰看了她一会，不敢打扰，轻轻退出房来，又向翠合叮嘱几句，把伤药给她，方带着妍雪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