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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和王晨彤约见记号。挂起紫玉水晶,即是让她在约定地点相见。

今夜情形一波三折,约她的人如今已在园外。但方珂兰沉吟良久,还是轻轻起身,向房内推开一扇门,露出精致华丽的小阁。她绝不停留,继续向内而去,卷起一幅字轴,后面赫然又是另一扇暗门,直通地道。

地道越走直是向下,走了一段,两边换由玻璃幕墙砌成,透出去可看到碧水荡漾,金鳞游弋。她所住之处名为浅金舫,原本临近水边,这条暗道,是通往水中央的水阁之路。

水阁是十二云姝的大师姐灵位寄放处,名之素馨阁,大师姐钱婉若早在清云园建成之前,便不幸谢世,因而素馨阁实际上从来无人居住。这些年来,她就在这里与人密见商议,方便又保密。

偏是这一回例外,未至水阁,听得琴声叮咚,有人漫然吟唱:

“发与年俱暮,愁将罪共深。聊将转风烛,暂映广陵琴。”

琴音沉郁,音落落,似诉平生不得意。方珂兰惊疑之余惶恐又生,理该囚于牢内的沈慧薇怎会突现在素馨阁?且弹唱从容,分明手足得到自由。

只听女子声息在花外响起:“慧姐,何苦发此悲音?”

沈慧薇微笑道:“年来不曾见到琴具,一时难以收敛。盈夫人恕罪。”一顿,又道,“呀,云儿是你么?!”语音微带颤抖,想是意外之极,随即听到文锦云的声音:“是,慧姨,我……我回来探望慧姨。”

沈慧薇“哦”的一声,再无下文。

先前开口的那女子——李盈柳说道:“慧姐说哪里话来?慧姐,素馨阁向无人至,你和锦云在此叙谈,小妹暂且告退。五更之前,我来接慧姐。”

方珂兰听得花外脚步窸窣,渐行渐远,李盈柳自行离去。这时大致明白,原来是文锦云回园以后,通过李盈柳使两人在素馨阁秘密相见。李盈柳素来为人谨慎,寡言少语,平常并不见二人多么亲近,更没听说文锦云与她有何关联,居然肯担这风险,容两人偷偷会面,倒也出人意料。

远远更鼓迢递,恰是三更时分,沈、文二人一时谁也不曾开口。星光灿烂之下,花香浮动,白衣女郎俏生生立在花丛,这几年风尘历练,明显减去了腼腆羞涩之意,平添数分端凝,乍乍一看,眉眼依稀仿佛那念兹在兹的女子昔年风貌。沈慧薇低声道:“云儿,想不到我又见到了你。唉,不知怎样感激盈夫人才是。”

文锦云泪光盈然,屈膝一跪:“慧姨!你……你受苦了。”

沈慧薇脸带微笑,柔声道:“好孩子,我不是没事么?”

文锦云道:“慧姨,你为我妈妈费心耗力,为她出园为她犯禁,锦云枉为她的女儿,岂不惭愧无地!”

“我心甘情愿,你何愧之有?”

“不,慧姨,怪我不曾早些告诉你。”锦云握住沈慧薇的手,“慧姨呀,小妍……不是我妈妈的孩子!”

这句话一出,不但沈慧薇,就连躲在暗处的方珂兰也悚然而惊。

沈慧薇定了定神:“你可断定?”

“许瑞龙临死之前提到此事。他亲眼见到过那个孩子,说是我有一个弟弟。那孩子身在瑞芒,收养他的人大有来头,以许相当日之权重,尚难插手。据他说来,母子容貌酷似,一见便知。我这几年身在京都,始终未能去瑞芒走上一趟。我怕慧姨知晓内情徒然牵挂无益,故意不说明白,哪知害慧姨落到今日窘境。”

沈慧薇呆了半晌,才道:“她果然不是她的女儿……我原在想,一点儿也不象。相貌、脾气、性情爱好,无一处相似。果然……她不是她的女儿。”

隔了一会,低声诵念:“儿于四月二十九辰时生。无处可携,愧为生母,弃于洪荒深岭。唯瀚海有信,人世有情,儿得不死。——这才对了啊,儿得不死……她这样写,当然是个男孩。我好生愚蠢。”

她语音轻柔,听不出是否伤心,只是有着无限怅惘与黯然,锦云哭了出来:“慧姨,你别这样,都怪我不好啊!”

沈慧薇摇头缓缓而笑,注视着在她膝上痛哭失声的女子,那么大了,独当一面也有多年,在她面前,仍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哭笑由心,柔声说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云儿,你在京都这几年,一切都顺利么?”

“多劳慧姨挂怀。”文锦云凝脂白玉的面庞上,忽地泛起晕色,三分欢喜,三分含羞,“慧姨,锦云明年孝满,除慧姨而外,我别无亲人长辈,届时还得慧姨主婚,为我和咏刚主持大礼。”

沈慧薇微笑道:“你们终要成婚了,我预先恭喜,祝你们夫妻白首偕老,恩爱美满。”她自知祸事将临,朝不保夕,对于文锦云所提到的主婚置之不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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