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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玮平从来没学过医,但他阅览无数,也着实瞧了几本医书。先前只当闲书看,疫情以后,书上那些知识渐渐袭上心头,有道是“秀才学医,笼中捉鸡”,竟然上手飞快,采撷草药,以身试药,渐次推广,颇见成效。

贾仲与他好好谈了阵子,把少年人的心病打消大半,答应疫情之后便归来。

柳昭萱听师傅说,没作声更没抬头,但双肩抖动厉害。

“师傅,”良久,柳昭萱抬起眼泪滂沱的小脸,“我好笨,想做什么,总也做不好。师傅,我一点都比不上小妍姐姐,她那么聪明。”

谢红菁默了默,给她擦拭小花狗一样的脸:“你不必去比人家。”

“我这么笨,没人会喜欢我的。”小丫头弱弱地说,“师傅不喜欢我,……他也不喜欢我。”

谢红菁看她样子,是真的被打击到了,温言道:“聪明伶俐的人,未见得快活。你一向快活,可知把快活带给了多少人。萱儿,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怎么会没人喜欢?”

“我带给人快活?”柳昭萱不信,“我甚至没办法让师傅笑一笑!”

半年多前小丫头一系列古怪行为募地兜上心来,原来,是为了……

谢红菁注视她一会,唇角忽然上扬,轻拍她脑袋:“傻孩子。”

谢红菁走出去,留柳昭萱还在原地发懵:

她刚刚是眼花了吗?

还是做梦了?

师傅,笑了?!

(十二) 但持玉杵求云英

何玮平回来的那天,热闹极了。

他私出园子本来有错,但一来清云剑灵出出进进早就跟个筛子似的了,没有单怪他的理;其次他是何梦云义子,活着的人有错要追究,但人死了,难道还揪着后辈不放;最重要的,却是他在那场地震和时疫当中,活人无数,建下奇功,这场赫赫功劳,甚至惊动了朝廷,听说嘉奖就快下来了。

柳昭萱站得远远的,看着他。少年一去将近一年,个子嗖嗖的往上蹿,都快赶上他旁边的贾仲了,濯濯如春月之柳,看起来既飘逸又清隽。

她看他笑盈盈的,神色间毫无阴霾,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他便是那般笑盈盈的上前,向帮主行礼,嘴里大约说着些陪罪的话,谢红菁一贯的冷淡,但也没骂他,刘玉虹、李盈柳及其他云姝都由衷喜悦,象捧着失而复得的凤凰一般。

师姐妹也过去围着他,师姐妹大多比柳昭萱大一点儿,同何玮平在一道,谈谈笑笑,好生和谐,既无任性拿乔,更不需他哄着。

柳昭萱看着看着,觉得颊上冷,伸手摸了把,一手的眼泪。

何玮平早看见她了,小姑娘孤伶伶站在梨花树下,碎雪似的花瓣落了一身,象隔着云又隔着雾的小仙子,万水千山,咫尺天涯。

好容易应付大家走光了,他急匆匆朝她跑近,距离还有五六步远,他停下来,只对着她笑。

“师妹。”

他从前可不这样叫她,只会喊别人“师姐”、“师姐”。

“好久不见。”

他还笑。他还笑。一点都没点心虚的样子。

他慢慢走上来,低头看着她,轻如耳语:“萱儿,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不是他气她,才跑的么。

她的眼睛大大的,如同黑夜,却无星光。他心里一疼,加重语气:“萱儿,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因为他一个恶作剧,她替他解开了,他却生了她的气。一跑便是一年。回来却说他不走了!谁稀罕!谁稀罕他不走!

黑夜一样的眼睛里渐渐笼起光亮,不是精灵的星子,却是眼泪,蓄满了眼眶,盈盈欲滴,却转啊转的就是不掉下来。

“萱儿妹妹……”他想捉住她的手,“从前是我胡闹,幼稚,我太该死了,你别不理我啊。”

黑夜的眼睛垂下,她把手移开。

就这样眼泪居然还没掉下来,何玮平都快佩服她了,好笑却又隐隐的心酸。

他想自己的道歉太不诚意了,嘻皮笑脸,就好象没发生过,难怪小丫头怄气。清咳一声,正在组织语言,忽然听见熟悉却又稍微生疏的清嫩小嗓儿:

“你是谁?”

“嗯?”何玮平疑惑。

“我失忆了!”她昂着头,神气活现地离开。

留下少年一脸问号?

何玮平归来,总算多少不顺心的事情,理顺了一件。清云园难得的阳光灿烂。

最重要的是,何玮平居然是绝对的学医天才!贾仲回来,便同他妈夸了又夸,备述在灾区,何玮平是怎样无师自通断诊、寻药、配药的。如非有他相助,贾仲此去带的药压根不对症,少不得还得手忙脚乱,断无如此顺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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