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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只是因为她左胸刺痛,似乎有刀尖刺进了她的皮肤。
还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元守镇原本要刺向她的那把匕首,此刻正贯穿于周允的前胸后背。
二十九、藕断
清晨,宁湖还笼罩在一片轻柔的雾霭中,风满楼后院,一贯日上三竿才醒的谢春熙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睡得极不安稳,夜半时还迷迷糊糊地听见知书在外头来来回回地跑,她心里咕哝了一句“醒来定要叫她好好地跪上一日”,耐不住困意,终于还是半梦半醒地晕沉了过去。
现下,她心里的气倒没有那么鼓了,却还是要发泄发泄的,可正要唤知书,知书倒自己撞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知书松了口气,她正愁如何叫她起来,这祖宗自己倒先醒了。
谢春熙剜了她一眼,“你这一晚上在门外窸窸窣窣地折腾,唯恐我不醒是吗?”
知书脸上那道她亲手划的伤,如今养着养着,已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她其实也知道,她爹不肯她学武,除了要她走清清白白的道儿,其实也还存着这个原因,她的体质,擦了、磕了、碰了,都容易留下疤痕。然而这么想着,谢春熙还是不免火大,凭什么她自己脸上的那道疤越长越肥厚,旁人的却懂得适可而止?
知书也顾不上她的晨气了,只道:“小姐,出大事了!”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允爷——死了!”
“什么?”谢春熙脑子“嗡”的一声,一个激灵,从榻上弹坐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允爷死了,周宅那边的人说,说是昨儿夜里,突然间就没了气,过了有一阵子,七宝姑娘才发现不对劲,可人已经凉透了……”
“周允死了?”谢春熙瞪着惊疑的眼,脸上那道肥虫样的疤也不复慵懒之姿,受了惊似的立着,半晌,她回过神来,急忙忙地往身上套了件外衫,两脚尖踩进绣花靴 ,就要往周宅去。
知书拉住她道:“小姐!小姐!这还不是最惊天动地的,更要紧的,是您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谢春熙已半推开了门,这会儿又定住了,身子还朝前倾着,只有头转过来,问:“你说什么?”
“一大清早,左执事来找元爷提亲来了,前脚刚走,元爷那边,已应下了……”
“左澈向元守镇提亲?”
“是……”
“他要娶谁?”
“娶你呀,小姐!”
谢春熙“砰”的一声又合上了门,惊魂未定地贴在门上,呆呆地立好一会儿,才道:“知书,不带这样的……”
知书见她这副样子,又道:“是呀,不光是小姐,元爷也很震惊,知书站得远,虽听不清他们具体都说了什么,可见那左公子的口型,似乎说了一句,‘不许动她’,想是那日,左公子见小姐受了方爷的欺辱,心里不忍,一直念着小姐呢!还有啊,元爷也很古怪,面对左执事,整个人怕得紧,且不知是伤了还是怎么的,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不光是风满楼,织造署也炸开了锅。
先是左澈底下的乘风,半夜私自出了署,一回来,便叫左老执事关进了织造衙门,动了刑。左澈听闻消息,忙赶去跪求左老放人,可左老愣是抽了乘风几十道鞭子,天还没亮,人已不行了。
乘风一死,左澈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他老子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去了风满楼,不承想,竟是去求娶谢老楼主的遗女谢春熙!
消息一传来,左老直接气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正要去寻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曹织造却遣人将他叫来织染局,泼了他一脸的染浆。
黏稠的、湿答答的浆水顺着左誉的眉毛往地上砸。
曹织造闭着眼,良久,才睁开他的小眼睛,长须亦巍巍地颤了起来,“行了,风满楼一事,到此为止吧。”
“织造!”左誉发出悲痛欲绝的呼喊,“不可……”
曹织造打断他,“那时候我说,此计若不成,还是依原计策行事,不错吧?”
“是……可是如今方世知和周允都死了,风满楼摇摇欲坠,我们根本不必去跟谢家联姻!”
“是啊,可你儿子自己提的亲,怨谁呢?”曹织造冷笑着,“那时候,谢觐中因账簿一事,顺手推舟,提出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你儿子,你是如何做的?当着我的面,你应承了,背地里呢?”
左誉闻言一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厌恶风满楼,不愿与之勾扯不清,所以我便也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任你去善后,事情发展到如今,也有半年了吧?上面再如何催促,我也替你们顶着,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们左家还不够仁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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