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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书生

红姑走后,七宝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她找得熟练了,只抓着几个装有大堆大堆耳饰的箱子,重新找过。

文、武在一旁观摩了半晌,武胖突然道:“我知道了。”

文瘦问:“知道什么?”

“知道姑娘要找什么。”

“什么?”

武胖却不说话了,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什么呀?死胖子,瞎了只眼睛,还有功夫哭呢!”

武胖不理他,径直进了屋子,帮七宝找了起来,随后,从床榻底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简易而质朴的木盒。

“姑娘。”武胖红着眼,恭敬地递给她。

七宝迟疑着,慢慢地打开了。

木盒里,放着一个被扯成了两瓣的大红锦囊,俗得很的红,比新娘的头盖子还要深上几分,上头绣着两只蹩脚的牡丹鹦鹉。

七宝突然笑了出来,笑得脸都痛了。周允长得那么赏心悦目,眼睛却不大灵,人家有情郎送东西,都送鸳鸯,送比翼鸟,他却送她两只摇头晃脑的鹦鹉。

一旁的文瘦见了,也背过身,偷偷地抹起了泪来。

锦囊边,还躺着两颗褐色豆子做成的耳坠子。

“你眼瞎么?这是相思豆!”

恍然间,周允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笑着笑着,七宝捏起那两颗耳坠子,严肃而郑重地往自己的耳朵上戴去。

“走,去谢家祠堂。”她道。

“啊?”文瘦泪眼朦胧地转过头。

“谢老爷子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武胖却毫不惊讶地应声道:“是!文、武听令!”

七宝一愣,旋即,低了眼,又道:“周允的死……也不简单,你们,却也不问我么?”

文、武皆肃了脸,低首,抱拳,单膝跪地,动作一气呵成。

“主子还活着的时候,已将我们的命交给姑娘了,从今往后,我们上上下下,皆是姑娘的人!”

很久以后,七宝才想起来,不只是她自己,风满楼上上下下,都把谢春熙的及笄礼给忘了,仿佛,她爹死了以后,她的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停滞了,直至左澈登门,下了聘礼,说要娶她,她的故事,才又得以继续。

众人私下议论道,谢觐中还在时,整个风满楼,说到底,都围着他的宝贝女儿转。可谢觐中一死,最无关紧要的人,最左右不了风满楼半点运转的人,也是她。这也怨不得谁,她爹一心要为她洗白,将她护得太好,却怎么也料不到,女儿还未能如他所愿走上正道,自己就先一命呜呼了。

大婚前夜,谢宅。

知书和一干嬷嬷为谢春熙试妆,临安时兴的发式都梳了个遍,谢春熙都不怎么满意,至于哪里不满意,却又说不确切。

眼见谢春熙越来越躁,知书干脆请嬷嬷们下去休息,让她们次日一早再来。

果然,嬷嬷们一走,谢春熙虽还是恹恹的,却再不出声挑剔了,只镜子前发着呆。

知书在一旁立了会儿,又往油灯里添了油,这才出声道:“小姐可是紧张?小姐不必担心,七宝姑娘这几日为您打点嫁妆、调教人马,忙里忙外,好不尽心,明日又有她陪着,定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谢春熙循声瞧她,见她当真是在为自己分忧,忽起了兴致,问:“你的脸,还疼么?”

知书一惊,被她用瓷片划过的脸隐隐抽搐了一下,却还是温顺道:“不疼了。”似乎觉得不够真诚,又补了一句,“小姐,知书往后定会更加谨言慎行,不再惹小姐生气。”

“傻子……”谢春熙陡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感慨,同时,心里暗暗将她与七宝作起比较来,“要不说你是奴才呢。”

知书不明所以。

谢春熙却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股脑儿地向她倾诉起来:“傻子,我心里紧张得很,你没说错——你那日说我看上了左澈,也没说错。”

知书闻言,更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只好又把头低了低。

“我是对他动心了,可我怎么可以对他动心呢?我不敢,也不能。且不说我这副模样会不会把他吓跑,他可是织造署的人,织造署向来与风满楼势不两立……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都还不曾想过要去找他,他竟然找上门来,还要娶我!”镜中的谢春熙忽地看向了她,“而且,你猜怎么的?元守镇跟我说,左澈此番下聘,还持着我的生辰八字,说那是我爹写给他的……”

知书惊讶道:“啊?这是老楼主生前的意思?”

“是,那张生辰纸确实是我爹的手笔。爹爹还在时,便一心想为我寻一个好归处,兜兜转转,阴差阳错,竟然就是他!你说,难不成,真是猫儿显灵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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