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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婉眨眨眼,收回手,脚尖一转。
山水图幅后的墙壁缓缓移开,于密道而出的墨袍男子向她走来。
男子貌昳,长眉漆目,唯一不足便是好看的眉眼间似有若无笼着戾气,教人觉得几分恶态。
见到他面容时,平婉只觉空荡荡的心里便似满了些。
她声线软柔。
“回来啦。”
“嗯。”魏单径直走到她身边,双臂捞环,微低头将她身后系带解开取下,放到置物架上。
平婉目着他每一动作,眼睛扫过他修长双手,她收回视线,状似自然地推着他到盆架前。
“好饿啊,快洗手吃饭。”
魏单乖乖听她的话,只是当他的双手甫放进去,原先清澈的水以目之所及之势,在他眼中一寸寸地染红。
红得令他挪不开眼,势要将他卷陷其中。
断不是染料。
是什么?
他蹙着眉尖,哦,他想起来了,是血。
今天他杀了满院子的人,他的手上沾着血。
在来见她之前,他分明早已洗过无数次,怎么仍未洗掉?
他不能让婉婉看到,不能。
眼前红色渐渐模糊,引得两眸猩红,手指使劲搓弄,只一个念头,他要将血迹洗净。
搓得手指道道红痕。
下一瞬,一双白细手落入水中,小小的,偏想将他的手包裹住。
轻柔地替他揉着洗着。
“我新买了桂香胰子,你来试试效果如何。”
手心里触感软软的,他似乎什么反应也做不了,定定看着她,眼前清晰了,是她的面容映入。
他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转动,看着她拿过搁在盆架上的胰子在自己手中搓了搓,泛起泡沫来又去洗他的手。
是白色的泡沫。
她替他擦干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而后,抬眼问他:“香不香?”
魏单目光停在她面上,“香。”
平婉粲笑,眉眼舒展,翻转他的手掌,“很干净啊。”
浸入黑泅阴水的身心便浮上几分,他冲她扬起唇角,拉过她的手坐下,“不是说饿,快来吃饭。”
外头雪没有止住的意思,簌簌地愈发紧起来。
豆灯辉光,紧阖的支摘窗上像是流动的画幅,画上是挨肩并坐的两人。
饭毕,魏单赶着让她打热水泡手,自个儿转去厨房将碗盘给洗净。
水像是冰渣,冷得刺骨,手在水里浸泡半晌就直直冻到没有知觉,魏单垂了垂眉眼,手上动作仔细又认真。
平婉时刻向外望着,瓷盆里的热水已然凉了,魏单迟迟才回,她微微皱了蛾眉。
“水都凉了。”
她说间走到他身边要牵他的手,魏单缩一下。
平婉佯瞪他,直接捞过,方触碰便觉冰凉冷意传来。
她更紧握住。
“给你暖一暖啊,我烧了足够的热水,就晓得你不会用。”
她垂着眸,睫羽晕出浅浅暗影。她暖热的手掌不一时就浑凉起来,两双手变得同一温度。
魏单抠了抠她的手心,“婉婉,这应当是我讨伐你的说词。”
她笑起来,比起白日多了不知几多灵动俏意。
魏单叹口气,扯着她坐在妆台前。
将她的手拿在眼前细细察看,一些指节处已是紫红。他轻着力道拂过,从袖里掏出圆肚白瓷罐,扭开盒盖放于台上,剜一指腹,搽在她手上。
每一处皆一一涂过。
“去年小指就生了冻疮,仍不长记性。”
手指被他揉得微微生热,心里也像放了个炭火炉,暖烘烘的,撑满了每一处空落落的角落。
“也怪我这几日忙碌,没能来看你,明知你不会买,应该给你置备一个冬期的量。”
他将盒盖重新阖上,放到妆台奁盒旁,并立着的是两个一样的用尽的瓷罐。
“手衣未戴,伞也忘记了。我记得上次来时特意和你说过最近几日恐要变天。”
耳边絮絮,平婉眼睛涩然,她斜斜倚入他怀中,细条双臂搂住他的腰。
淡淡檀香飘入鼻端,魏单眼神微动。
“今日可是去了济福寺?”
平婉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良久闷闷回了声“嗯。”
心重重一跳,喉结滚动,他圈着紧紧抱住她。
缘何去的,魏单再明白不过。
纱帐四合,去衣同睡。
“婉婉。”
他叫得低回,似蕴了千般万般滋味。
周身黑漆漆,平婉窝在他怀里,手指抚上他面颊,仰头引颈亲在他唇上。
彼此暖热的鼻息交缠,心脏律动应和。
“阿单啊,明日桂花胰子你拿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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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烧金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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