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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单忙抬起头,两厢对视,平婉看到他眼底的青黑,掩盖不住的疲惫神态,她抬手轻柔抚平他眉间的皱痕。

“婉婉。”

似有若无的药味萦在鼻端,她以为错觉,凑近轻嗅,仍旧不散。

她蹙起眉尖,焦急尽显,“谁的药?”

魏单攥住她手指,“不是我……别担心,我没事的。”

他说得急,这会儿又慢下来,喉咙滚动,要出口的话来来回回绕在唇舌。

他抚在她脸颊,目光中带些愧疚,又被坚定覆盖:“只是有些繁忙脱不开身,这些日子许是不能来了,上元,上元我定会来的。”

平婉没有说话,微侧脸贴在他温热的手掌,他面上浮出失措,这样认真看着她,等待她的回复。

她知道,但凡她说一句不当会如何。

她阖眼蹭了蹭,白细手覆在脸旁他的手背,又睁开双眸,眸里缀了碎光,一瞬时,将他的疲倦不堪尽数击溃。

“好。”她说。

“要走了么?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魏单眸光闪了闪转瞬收梢光泽,晦暗难明,他敛起视线,在她面前犯错似的微微低下头颅,声音低低,“怕是不行,我得尽快回去。”

平婉应声,托起他的脸,对他展颜笑,语气尽量轻松:“那我上元等你回家。”

他愣了愣,舒缓眉眼,“好,等我回家。”

朝中大臣私下悉知,魏相患病,官家怜惜,特派御医亲去魏府照料。

三日后,初四。

魏单捋顺着平安背上的茸毛,听到门外御医和小厮的谈话,他指尖停顿,将平安抱起,去看它伤残的腿。

“若是早点遇见你,这腿就可以保住了。”

顿少顷,是缥缈的调子。

“平安啊,我要再杀一个人。”

他的情绪有些低靡,似笼罩了淡淡的悲伤,平安像是听懂,感受到他的异常,一下一下温柔地舔他的手。

叩门声兀自响起。

屋内没有回应,张御医再敲了敲。魏单有没有病他看得清晰,官家吩咐他只得照做,每日例行看病,不得上面命令,魏相这病就好不利索。

依旧无声,张御医踱两步脚,脸上神情略焦,重新换个手,扯扯袖子,欲要再敲,手将放在门上就听到屋内低沉的语声。

“我要见官家。”

张御医连日来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重重呼出口气。

总算是暂告一段落。

*

初八。

平婉推车至门扉,正要启锁,倏然觉一阵眩晕,身形晃动,幸而拽住推车未有跌倒。

她闭眼缓着神儿,旁侧插入一道声音。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

胳膊被人扶住,平婉望去,揉了揉太阳穴,“许是太累了,有些头晕无力。”

张素荷满是不赞同,“你啊真是糊涂,挣钱固然重要,但更要注意身子啊。不然挣了钱全拿去给大夫拿药看病去了,得不偿失。”

平婉温和笑笑,“可能真要歇息几日,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没胃口,整日累得不想动弹,睡觉也睡不醒似的。”

若是在平常,张素荷保准没甚想法,然现在被平婉这一说,勾的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回门自家大嫂有了身孕,她这大嫂好几年来肚皮一直没动静,好不容易怀上拉扯着她说了老半天话。

倒是有些相似。

张素荷心眼子飞快转动,嘴皮子无声动着计算时日,仔细搜刮回想那日看到平婉家男人背影是哪一日。

按理小别胜新婚,房事应当正常。

这小算半场,相距也要一个月了。

心思百转千回,越算越觉得十拿九稳,她眼前一亮,捞起平婉的手盯着她肚子看,袄子在身,自然看不出什么。

“怎,怎么了?”

平婉两手被抓得突然,不明所以。

这边儿张素荷再想一想,平婉反应不像知道的,月份小危险多,一个不注意都无缘相见。

“嫂子?“

张素荷回神,对她笑了笑,张看四周,几分神秘,“平娘,你来你来。”

平婉附耳过去,但闻她道:“别怪我多嘴,只是留个心眼总是好的,你这反应凭我经验怕是有身孕了。”

她惊得呆滞,“真,真的么?”

“我不是大夫,十成十不敢说。”张素荷停下来,冲她挤眉弄眼,神秘兮兮给她比个数,“十之八|九。”

平婉心脏毫无预兆地砰砰跳得极快,仿若有感应,她竟真觉得肚子里有了另一个生命。

一个二人盼了许久的生命。

从心里冒出欢悦,直上翘起的唇角。

唇瓣弧度扬起时,蓦地,她又怯懦起来,那十之一二的例外她都有些不敢面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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