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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对江湖相当敏感的,尤其是远道的行商,如果一窍不通,岂敢穿州过县?秋岚心中一动,立即兴起向张英打听江湖动静的念头。
“张兄,这条水路好走么?”他问。
张英笑笑,有点得意地说:“其实,三峡的水路在走惯了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每年我最少跑两趟,有时还得到成都,你知道,四川的药材比敝处湖广的好,河南辉县的药材虽说经过药王井的淬炼名传天下,但只限于膏丹散一类比别地好而已,要说真正的原材,四川仍是首屈一指的上料。
同时,象犀角、羚角、扇香、西红花等等真树,只有向四川的蕃人交易才能弄到手,所以敝店每年都要到四川采办个两三趟,走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得了啦!”
“张兄,小弟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指的是盗贼宵小等等风险,贵店是不是该求些武师保护财货等等。”
“哦!这倒无妨,哪条路没有风险,想不劳而获的人多的是,不然,巡检司的人岂不是喝西北风,以大江来说,水上的毛贼也为数不少,从重庆府到荆州府,统归安窑烫州府的巴山苍猿陶子安把持;上行船只,在荆州府交保护费,不然三峡的所有缆夫,皆不替该船牵缆,船便无法行驶,下行船只,在重庆府纳常例钱,不然准会在峡中失事,人船全毁的。
至于云阳经州府至夷陵州的船只,为数不多,大多是夷陵州巨霸一剑三奇晃启元的运盐船,他们不买巴山苍猿陶当家的账,经常火并,如果陶当家弄翻了一条运盐船,晁启元便截杀陶当家的上下快舟,甚至会挑沿江的垛子窑,咱们这些都不用担心,缴钱了事,唯一不放心的是,如果恰好碰上双方的快舟在江中火并,麻烦便大了,可能在回避中撞了江中的礁石,船毁人亡,委实可怕呢!
不过,近来听说晁启元要对付一个什么飞龙秋雷,要与陶当家联手,正在谈判中,两个死对头是否能丢下宿怨合作,很难预料,所以江上近来停止火并,这次下航决无凶险。
哦!听说那个飞龙秋雷是河南许州的巨霸,初出道不足一年,已经名震天下了,老弟你的口音虽带川音,但仍末脱中州韵味,也姓秋,莫非与飞龙秋雷是本家,哈哈!如果遇上晁启元的人你可得小心了。”
张英信口胡诌,秋岚却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知道弟弟的消息,忧的是弟弟竞和江湖巨霸结仇兴怨。
他心中有事,但未形于表面,笑道:“小弟用不着小心,我一个小行商,怎能引动他们的注意?”
不远处坐了一个干瘦中年人,是一个下湖广访友的客人,扭头插口道:“呵呵,小兄弟,很难说哩黑道好汉们认为小行商正是肥羊。至于天生药行、大安药行等等大店老字号,手面阔交情广,反而不会有大麻烦。
要不,小行商太多,大店老字号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这叫做官商贼大家有志一同,互相勾结发财吃八方,哈哈……”
张英脸色一沉,不悦地说:“老兄,你得小心,嘴上留德,敝店可是本份人,从未与官贼勾结,你怎么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干瘦中华人呵呵笑说:“话不是这般说,小可不过就事论事说实话而已,也许贵店确是本份的老字号,从未干过互相勾结大鱼吃小鱼的勾当。
但举目天下,这种事情比青天白日还明白,乃是不争之论,以贵店来说,一船货价值巨万,只派三个人使可平安无事赚大钱,如果没有江匪保护……”
话未完,舱口坐着的一个浓眉大眼的船夫倏然站起,重重地“哼”了一声,怒容满面走近大声问:“客人,你说谁是江匪?”
干瘦中年人看了对方挑战般的不友好神色,若无其事地说:“哥子,没说你,千万别多心。”
船夫仍然气虎虎地,但不再凌厉,说:“客人,你记住,出门人言多必失,会惹下杀身之祸的。我是一番好意,你如果再胡闹胡说八道,乖乖地在涪州上岸,另找他船载你,免得替本船招祸。”
中年人点点头,鸣金收兵似地说:“好,好,不说就不说,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船夫走了,中年人向秋岚低声说:“走这条水路的船家,他是天皇老爷,乘客都是灰孙子,一句话听不顺耳,可能被他们搁在不见人烟的江岸上呼天不应,丢下江喂王八也极有可能,这位船夫还是个相当客气的人呢!”
秋岚是个直性人,笑问:“兄台,你象是故意惹他的,是么?”
中年人呵呵笑,说:“不!试试他而已,这位张兄也不必生小可的气,即使小可有意挑贵店的毛病,张兄又不是店东,何必计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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