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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失望了,受伤并不严重的最后一鬼,竟然不作逃走的打算、举剑
自杀了,太出他意料之外。
他失望地离开,奔向自己的农庄。
已经是辰牌末巳牌初,阳光下的草木了无生气,他的心也茫然无主,
无精打采地越野而行,心事重重。
一月来,他与五位志同道合的人,买下了这块荒原,由颇有经验的虞
允中出面与人打交道,他开始领略到要做一个奉公守法的人,是多么的不容
易。
张百万方面,倒是容易应付。
只是在官府方面,不知闯过多少难关,花了多少金银,受到多少刁难,
总算能办妥一切手续,职得了地权与合法的立户证明。
但今天,他已失去了一切,成了奈何天的鹰犬。
他获得的是成为未来门主的口头承诺,这承诺是靠不住的。
再就是得了一个女人,这女人令他莫测高深。吴倩倩对他的要求,他
不敢断定是不是陷阱。而她对他的感情,也不易看出是不是虚情假意。
辽阔的荒原,呈现在他的眼前,久旱不雨,草木皆了无生气。
本来,这是他拥有的安身立命逃避噩梦的避难所,没料到造化弄人,
反而成为他沦入奈何天魔掌的陷阱。
体内有慢性的致命毒药潜伏,如果他不想死,便得乖乖接受命运的安
排。他不想死,不得不向命运屈服。
他留恋地扫视了四周一眼,长叹一声,毫无依恋地说:“好吧!我认了,
也许,我已是天生的江湖人,这一辈子,命定要在刀光剑影中讨生活,由不
得我自己。
命运是不可抗拒的,我这条万劫余生的小命,又算得了什么?不向命
运低头并没有多大好处哪!”
他向命运屈服,却不知命运已经在冥冥中替他作了另一番安排。
看到了尚未建成的农庄,他深感诧异,怎么今天冷清清地不见有人活
动?
心潮一阵阵汹涌,不幸的预感令他悚然而惊,脚下一紧,一步急奔,
老远地便大叫:“虞兄!你们在么?”
没有任何声息,末完工的房屋在阳光下毫无生气、一堆堆砖瓦木料死
气沉沉。叫声惊起一群乌鸦,难听的叫声令人心烦。
“虞兄!”他大叫。
抢入建好的木屋中,血腥触鼻,他感到浑身一冷。虞允中的尸体躺在
敞开的大门后。
房明则死在床上。
高诚的尸体扑在窗台上,一半身子悬在窗外。血腥令人欲呕,血已成
了紫黑色。
这里,已用不着他了。他站在门口,像一个僵尸。久久.他举步入厅。
六张床,像是停尸架。
床下每个人的木箱,皆完整地不曾受到翻动。他脸上每一个细胞皆像
是垂死了,神色冷厉阴森可怖。
首先,他拖出虞允中的床下木箱,打开察看。百余两银子十余贯制钱,
皆原封不动放在那儿。
小匣中的田契,似乎自从盛入后就不曾被翻动过。
再拖出自己床下的木箱,里面也一切无恙。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几件
首饰,完整如初。
他跌坐床上,浑身发冷,心向下沉,向下沉,沉向无底的深渊。
田契摆在虞允中的床上,这玩意已没有用了。
契约上有六个人的名字,目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仍在此地,如果报官,
他如何向官府解说呢?
他的目光茫然直视,意念飞驰。木屋依旧,原野依旧,炎热的酷阳,
灼热的大地,没有丝毫改变。而他却改变了,三位同伴也从活生生的人,变
成三具被剑穿心的尸体。
空虚孤独的感觉压迫着他,血腥令他陷入人生如梦的死寂境界。
他闭目喃喃自语:“一切成空,一切都过去了。不倒翁、我的同伴死了,
但你仍然活着,这是不公平的,不公平的。”
他在屋后挖了三个坑,埋葬了虞允中三个人,立下木碑,然后将所有
的金银首饰揣入怀中。
他自屋侧抱来一堆刨花,点了一把无情火。直至所有的木屋皆倒坍在
火海中,他才大踏步向二十里外的方山走去。
已经是近午时分,烈日当头,好热。而他体内,复仇的烈火也在可怕
地燃烧。
前面,方山在炎阳下静静地矗立。
身后,浓烟上冲霄汉,农庄仍在燃烧,烧掉了他的一切,烧掉他辛辛
苦苦建下的基业,也烧掉了他的寄托。
所有的心血付诸一炬,一切希望都随这场大火消失了。
对面山冈上出现了三人三骑,啼声入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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